你叫什麼名字呢?我問,大家都叫我豆豆。她輕聲細氣地說。年齡好象也和泓差不多。哦,是“南國生紅豆,春來發幾枝?勸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的豆豆嗎?我忽然有點吟詩的雅興。是,不過,也是:“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的豆豆。她有點黯然地說。
想不到風塵中的女子,還有這麼會念詩的呢!我來了興趣,和她攀談起來。原來她是湖北的,讀過高中,在她們那裏算是高才生了。家裏原來她爸爸是做生意的,所以不憂柴米油鹽貴。但是他後來爛賭,慢慢敗光了家業,還經常打罵作為大女兒的她,全家隻靠媽媽擺地攤維持生活。由於後麵的兄弟姐妹太多了,她既不想母親太過勞累,也不想待在這樣挨打的家。
於是她就退學,南下打工了。但是工廠的打工實在太辛苦,而且那時也突然傳來她媽媽病倒的消息,那是操勞過度引起的。她又急又愧,竟然沒有錢可以寄回家。後來她表姐也就是小麗見她可憐,就借了點錢給她,並叫她做小姐。
原來小麗除了做小姐,還想做公關經理,所以總想方設法地拉入一些新人來。她沒辦法隻好跟著這個表姐了,但是堅持不出鍾,意思就是不陪客人過夜。
豆豆講起自己的入行,感觸處竟兩眼通紅,快要哭的樣子。大概她說的豆在釜中泣,就是這麼意思吧。誰能想到花季的少女卻有如此無奈的經曆呢。她讀書時愛好詩詞,浸沉在那小橋流水人家,楊柳岸曉風殘月的意境,還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歲月。
想不到人生轉變會如此之快。刹那間自已已成了風月煙花之地的尤物。我想起了泓,彷佛她的楚楚可憐,也如泓一樣讓人見憐生愛。我問她,為什麼對我坦白說那麼多?因為我覺得你不是壞人,不象其他人一樣動手動腳,一肚子壞水。
這時她向老莊那邊呶呶嘴,隻見老莊他老人家大概是見到母性的光輝,而懷著反哺的心願。整個頭已埋在那個不知名的波霸女郎的雪峰之中。那女郎伴著哼哼正愁眉苦臉地看著我們。我怕忍俊不禁,轉回頭不敢再看。正對的是豆豆柔情如水地凝視著我。她那仍然童真的臉原來也是那麼姣好,長長秀發恰到好處地隻掩半張臉。
這時老葉說想去大廳看表演,原來小麗已不在了。豆豆說那是小麗有別的客人,有時一晚要幾處地趕,哪兒也不能得罪得。我看出老葉有點不高興,於是大家都到大廳裏走去。廳裏黑壓壓的是人頭攢動的男男女女。激光燈閃閃發光,紅紅綠綠地,好象暗示這裏是不夜城。
大家坐下,台上一群妖豔的跳舞女郎正歇斯底裏地扭動,她們身上隻穿著三點式,暴露的肌膚在閃閃發亮,汗珠晶瑩的。這時台下突然一陣歡呼與口哨齊起。原來那台上竟是三點盡脫,手足飛舞!我看得口瞪目呆,豆豆竟也低頭靠著我,頓時覺得她有點鄰家女孩的感覺。
此時鄰桌男女傳來熟悉的嗲聲,原來是小麗在這裏陪著客人。那帶著碩大金戒指的人,油頭粗麵的,正要小麗喝一杯威士忌。老葉看在眼裏,卻不好發作。隻見他坐定,故意熟絡地叫小麗來一瓶和鄰桌一樣的威士忌。
洋酒來了,他就大聲地叫小麗要她過來喝一杯。小麗順勢來到這邊,但是那邊雙好象不高興了。金戒指喊再來一瓶威士忌,報複似的又叫小麗過去。老葉大概也是喝大了,不甘示弱,又叫一瓶過來。突然他拿起往地一摔,洋酒如血,汩汩流滿一地。客人們一片驚呼,基至連台上的豔女也不顧了,轉而看這邊好戲。
那是千八元一瓶的洋酒呢。每消費一瓶小麗都有提成的。豆豆小聲地對我說。但是我和老莊都怕了,忙勸老葉不要蠻來。小麗也顯然被這樣的氣勢嚇住了,幸好她不是隻知道有錢,還是過來也拉住了老葉。金戒指一看,嘿嘿地笑了,不就是酒嗎?
隨即也順手摔了一瓶。我讓你嘎!老葉如鬥紅了眼的公牛,見了地上紅色的酒就發狂,也還以顏色。金手指罵罵咧咧,身邊的人圍上來,雙方人馬拔劍駑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