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祈安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他隻覺得全身渾渾融融,令他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王祈安猛地的睜開雙目,坐了起來,發現自己置身於太平觀玄一的靜修室內,而不是山穀的茅屋。
此時,他感覺有點奇異,眼前的世界既熟悉又陌生,同時他感覺自己的軀體似乎變輕了,整個感觸體係煥然一新,體內經脈竅穴生機勃發,真氣自然流轉,無有阻礙,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他知道自己不僅武功盡複,甚至功力更勝從前,心頭不由一陣狂喜。
王祈安落床站定。
“咦”,擱置與內牆一角的一把銀槍上吸引了他的目光。
這不是自己的兵器嗎?還以為受傷時遺落在大江裏了,沒想到會保留在此處,隻是奇怪之前來的時候未曾見到。
王祈安將銀槍執手端詳了一遍,發現並無異樣,湧起失而複得的喜悅之感。
此時屋外腳步聲傳來,王祈安豎起雙耳,恰好捕捉到了玄一正在和一把陌生的聲音低聲交談,兩人聲音逐漸清晰,似乎正朝此房走來。
果然,一會房門開啟,玄一領著一位容貌粗獷的陌生青年步入房內。
“祈安小子謝過道長二次救命之恩。”王祈安率先出聲問候道。
“當日此槍被遺忘在觀內,昨天才記起,我讓弟子找回放置此處,等你醒來好物歸原主。”玄一見王祈安手執銀槍,不由解釋道。
“到底發生何事,你為何又會突然昏倒?你不知道自己已經整整昏迷了七天,是送膳食過去的弟子發現你倒在地上將你送到觀內來。若不是我見你脈息平穩,呼吸正常,還以為你舊傷複發。”玄一續道。
“此事說來話長,容後再跟道長細說。道長為何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難道觀內發生了什麼事情?”王祈安不願在陌生人青年麵前暴露過多秘密,麵對玄一的詢問,他隻好搪塞敷衍道。同時他見玄一臉色凝重、愁眉緊鎖,人也似乎一下憔悴衰老了許多,忍不住問道。
玄一容色一黯,用充滿擔憂的語氣道:“夏兒失蹤了。”
“什麼?”王祈安劇震失聲道。
“應該說是所有鄭家村的村民都不見了。唉,此事十分離奇蹊蹺,前天我本來到村裏去給村民看病,卻發現整個村子空無一人,當時並未多想,結果昨天再次去的時候,還是空蕩蕩未見一人回來,我才醒悟到事情可能並沒有那麼簡單,於是發動弟子到鄰近村落去打聽和到周圍山區尋找,均一無所獲,村裏的男女老幼一個不見,像是都憑空消失一樣。”玄一一邊說一邊臉上憂色更重。
“怎可能整個村子的人都突然消失?他們會否隻是約好一起外出參加什麼重大節日活動之類?”王祈安難以置信道。
“此事絕沒有那麼簡單,三年來,已有多地發生過類似案件,最近的一起剛好發生在半年前。臨安城外約十裏的一個小村落,十幾戶村民也是在一夜之間消失無影。其中有個獵戶由於進山打獵,因為意外被困山裏,次日才歸,逃過一劫,正是他回來發現全村人都不知所蹤,才到縣城報案。縣府立狀懸賞知情人提供線索,才將此事傳開,後來不知如何傳到了錢塘城,驚動了東越王,東越王素有愛民如子賢名,因此極為重視此案,敕令東越國第一神探楊行令親至臨安徹查此事,一時轟動。隻可惜此案最終成為懸案,楊神捕也離奇失蹤了。”此時隨玄一同來的粗獷青年補充解釋道。
“在下孟軻,乃是此地公門巡捕,我接到道長的通知,就立馬趕了過來。楊行令乃家父好友,在他失蹤前曾與家父談及此事時,我剛好在場旁聽,因此對上述案件知之甚詳。”孟軻見王祈安雙目射向自己,並露出詢問眼神,不由微微一笑,自我介紹道。
“孟師侄乃是此地知名神捕,並非外人,乃是我多年摯交上元寺住持空明大師的關門弟子。”玄一補充解釋道。
“小子王祈見過孟大哥,依孟大哥所言,難道這些人都是被集體擄走或者殺害……”
“據楊叔叔判斷,這種可能性八九不離十,至於是何方勢力所為和出於什麼目的,楊叔叔當時動用了官府和江湖黑白兩道多方人脈勢力,經多方追索,才有所發現。”
“究竟是何人所為?”王祈安忍不住追問道。
孟軻露出無奈表情,沉重道:“就在此等關鍵時候,楊叔叔卻離奇失蹤了。”
“怎會如此湊巧?難道是凶手發現了什麼,對楊神捕先下手為強?”玄一吃驚問道。
“我猜楊叔叔已經掌握到某些關鍵線索,引來對方的注意,才遭此危機。”孟軻點頭表示同意玄一的看法。
“噓,有人來了。”王祈安突然露出注意神色,示意兩人不要說話,並用手指了指左方屋頂方向。
孟軻臉現訝異之色,然後功聚雙耳,凝神傾聽,不一會果然捕捉到一絲衣袂掠動的聲響。
“前院的弟子都已經就寢,這麼夜會是何人造訪?”玄一疑惑自語道。
“何方神聖半夜到此鬼鬼祟祟。”孟軻大概掌握了來人位置,飛速掠出門外,揚聲喝問道。
王祈安和玄一見孟軻追蹤出去,也跟著跨出門外,恰好見到一個黑影和孟軻的身影先後在連接前院和靜修室的左邊回廊盡頭一閃而沒。
王祈安本想追上前看個究竟,不過不放心將玄一一個人留在此處,隻能作罷。
就在此時,王祈安心中警兆忽現,一種似曾相識的危險感覺籠罩而來。
王祈安幾乎不假思索,氣隨意動,體內真氣快速運轉,手裏銀槍憑感應直飆向左方長廊內簷殺機傳來處。
“叮叮叮”數聲兵器交擊聲響起,接著一道人影從長廊內簷飄退落在回廊處,對方一身夜行黑衣裝扮,王祈安還未來得及看清對方容貌,對方仆落地就又立馬撲上來,手裏爆起一團精芒,迅速擴大,將王祈安整個籠罩進去。
王祈安感受到對方的冰寒勁氣鋪天蓋地壓迫而來,忙收攝心神,運功反擊,體內熾焰真氣突然暴漲,銀槍如脫弦之箭,“嗤嗤嗤嗤”聲響,銀槍撕開重重勁氣,直射入對方精芒大閃的中心。
黑衣人似乎沒想到王祈安功力如此了得,竟然能破入自己氣場,準確直取己方最強一點。
因為王祈安的槍法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氣勢,對方如果不想硬拚,造成兩敗俱傷,就隻能變招。
果然,黑衣人似乎不願冒受傷的風險,驀的收斂起所有精芒,露出一柄銀光閃閃的利劍,身形微頓後立往右移,同時一掌拍出,側擊王祈安的槍鋒。
“兄台中計了。”對方的變招似乎在王祈安的計算之內,他長槍忽的改變直刺之勢,借對方的掌勁加速往右旋彎出去,急速繞了一匝後,直掃對方後背要穴。
黑衣人萬沒想到王祈安槍法神奇至此,還能如此變招,不由大吃一驚,匆忙轉身,倉促下隻能運劍格擋彎掃而來的熾焰銀槍。
“叮”、“砰”,“哇”以倉促運聚的兩三成功力應對王祈安蓄謀的全力一擊,高下可想而知。黑衣人被熾焰真勁震得連噴幾口鮮血,身體飛速往右倒退,著地後又倒退了十幾步,再次噴出一口鮮血,身體搖晃差點站立不穩。
“此仇日後必十倍奉還。”黑衣人勉強站穩後,似乎害怕王祈安趁勢追擊,不顧傷勢嚴重,連忙催發內勁運功拔地而起,越過後院圍牆沒入夜色中,臨走時隻留下一句尖銳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