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鋃鐺入獄(1 / 2)

大曜王朝,建康七年春

佞臣許辭被群臣合夥參了一本。

殘害忠良、徇私枉法、勾結外敵、意圖謀朝篡位。

元帝龍顏大怒,親自帶兵搜查丞相府,搜出書信數封,封封都談曜國機密要件。

年僅四十便位居丞相高職的許辭就此鋃鐺入獄。

建康七年秋,元帝下旨,念其曾救國有功,免其死罪,活罪難逃。

許家九族全部充為軍奴,許辭本人發配邊疆,終生不得回京。

隔壁牢房裏傳來“奸詐小人”“佞臣”“孽障”“畜生”等怨恨謾罵聲不絕於耳,那些人都是被他弄進牢獄的達官顯貴。

狡兔死,走狗烹。

許辭接過詔書,心中苦笑。

他為元帝鏟平異端背盡黑鍋,如今元帝要平眾怒,毅然將他推了出去。

……

城外官道上,手腳拴著鐐銬、一身粗麻囚衣的許辭一臉戒備望向騎著極品汗血寶馬攔住去路的英俊男子。

男子看樣子有四十歲上下,刀削一般的英俊臉龐上劍眉微皺、嘴唇緊抿,正定定望著落魄的許辭。

華貴的銀絲滾邊紫袍更將他高大俊挺的身軀襯得奪目耀眼,氣勢逼人。

這人正是被貶為平民的前太子殿下——李昊琛,那個被元帝和自己聯合推下台的前太子殿下。

李昊琛翻身下馬,冷著一張臉大步而來。他來勢洶洶,連押運犯人的兩個官差都沒敢上前阻攔,退到一邊給兩人讓出地方。

許辭渾身繃緊,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許辭是有些怕他的,當年他做的太絕,總害怕李昊琛報複他。

如今李昊琛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咄咄逼人氣勢,仿佛要生吃了一樣。

李昊琛見許辭後退臉冷的更厲害,他高大的身軀幾步便衝到許辭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惡狠狠道:“這就是你當初說的權勢滔天、享盡齊人之福?!許辭,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當初便告訴過你老四那種心機深重之人是不會放過你的!”語氣裏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是了,他當初識人不清,隻因懼怕他、想要擺脫他,便極力幫助看似溫吞儒雅的四皇子、也就是現在的元帝抨擊打壓陷害他。

終於鏟除了這個威脅之後,自己曾洋洋得意地對他說過:“我會求皇上留你在京,讓你看到我如何權勢滔天,如何享盡齊人之福!”

如今八年過去,李昊琛已是富可敵國的商人,而他卻成了階下囚。

真是風水輪流轉,所以他今日是特意來嘲笑自己的嗎?

許辭掙紮幾下,未能從李昊琛的手中掙脫,隻好放緩聲音,“當初是我對你不住,可現在天下大勢,已成定局。我這個奸佞小人也落了這麼個下場,你也該消消氣了。”

李昊琛望了望許辭認命的眼神,視線又掃過他的臉。

許辭淩亂的頭發下是一張滿是胡渣也掩蓋不住的清俊臉龐。

“我並非氣你,隻是恨你識人不清,終是害了自己。”李昊琛摸了摸許辭因為胡渣而略顯粗糙的臉頰,“我隻以為當初你對我的心思就同我對你的心思一般,卻不知你是那麼排斥。”

終是歎了口氣,李昊琛從腰間取出一個牛皮袋,拔出塞子,遞過去:“這是你最愛喝的白玉腴。喝了酒,我再送你一程。”

許辭接過白玉腴酒,一口飲盡,鐐銬發出乒乒的清脆碰撞聲,這才知道對方隻是來送行,是自己又一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再對比妻兒那些怨恨的嘴臉,心中泛起苦澀。他們也曾得益於他,享盡無上榮寵。

而今落難,卻隻知貶斥自己,恨不能從不曾認識自己。

他自詡精明聰慧,卻原來一直是有眼無珠。

白玉腴甘甜微辣,極為清香。

酒酣過後,許辭心境竟開闊了幾分,說白了就是酒壯慫人膽。

借著酒勁,以前不願吐出的話此時也說了出來,“是我小人,當初也怪我,有心借你之勢在仕途上有所長進,才同你虛與委蛇。可我心中畢竟難以接受男人同男人之間……後來四皇子的出現,也終於給了我機會逃脫。”

“嗬”,李昊琛的笑容有些苦澀,“你竟然用逃脫二字,想來你那時定恨我入骨。可我自問從未強迫於你,你到底為何如此恨我。”

許辭張口欲言,卻終是止住。他二人如今都已是不惑之年,大半輩子就這麼過去了,經曆過了無數的大起大落,許辭早已忘卻了當初仇恨他的那份心情是怎樣的。

現在靜心細想,李昊琛除了當初剝了他身為男人的尊嚴之外,從未做什麼傷害他的事情,反而是對自己幫助頗多。

四皇子登基七年,朝野上亂象叢生,百姓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