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店的四川人給我講的話語,讓我目瞪口呆。讓我在那一刻,幾乎忘了自己尋找這個乞丐本來的目的。根據這個故事,這個老乞丐顯然就是一個生意精,一個正在崛起的企業家,哪裏跟洪七功有一點點的類似之處呢。我暗自運功,收住自己的疑慮。繼續問那個看店的四川人道:那麼,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回哪裏來?那四川人這時候又將自己的牌推倒了,又胡了一個滿牌。一邊收錢,一邊充滿疑惑的問我。

當然是回中國,回這裏來了。我答。

你不是在說笑話吧?那個四川人這樣說道。你想啊,人家在美國現在正在大把大把的撈錢,或許每一分鍾都在做大牌,胡極品,哪裏傻到那地步,放棄了那麼好的機會,再回到這種不起眼的小店裏來呢。

這個無比現實的四川人的話語,讓我此時有所清醒。是啊,於情於理,這個老乞丐再回到這裏的可能性都不太大了。要不是我當時武功修為已高,或許我當時就要絕望的暈倒過去了。因為我在這個世上尋求真理的線索又斷了一條。可是畢竟此一時,彼一時。當下我的武功修養,已經無法讓我輕易的絕望了。我在謝了那個看店的四川人之後,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暗想:沒關係。沒關係。就算老乞丐永遠也不回來了,我還可以去美國找他。事情再變得壞一點,就算他在我去尋找他的一分鍾前,被美國的黑社會殺了,我相信上天還是有辦法將真理昭示於我。事情繼續變得壞下去,就算我在未來的一天,乘飛機去美國找他,飛機掉在太平洋裏,連我自己也死掉了,這也沒關係。朝聞道夕死不成,至少我還做到了抱著希望死去。這也算是人生相當高的境界了。

尋老乞丐不遇之後,我就開始了我探詢真理的另一條道路:想辦法見到金庸。其實對於見到金庸是如此的困難,我也無怨無悔。這在我的預料之中,也在我的理解之中。造成這一局麵的,甚至不是金庸。金庸也是無辜的。金庸一代高人,修養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會如此傲慢,以至於讓希望拜訪他的人不得其門而入。關鍵的原因還是這個世上愛慕虛名的人遠遠超過了愛慕武功本身的人。其實老乞丐在美國的故事,也讓我有所驚奇。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在美國,那樣一個崇尚物質的社會裏,居然還有如此多的人,對於武功如此癡迷執著。這和中國當下的情況大不同。如今的中國,經濟飛速發展了許多年,早就邁入了發達國家的行列。人民的生活條件得到了極大改善。可是這一結果,也直接導致了許多尾隨而來的不良後果。其中之一,就是人們已經變得越來越浮躁了。就說人們對於金庸這樣的名人的態度,大家所關注的均不是他對於武功的理解和考古本身,而是關於這個人本身了。想起來也覺得很好笑。金庸這個人的照片我在報紙上見過,也就是一個和我一般,身高不到五尺,麵目並不驚人俊俏或者驚人醜陋的普通人。為什麼就因為他的名聲,而無比荒唐的關注這個人,甚至忽略了他做過的事情呢。這真的是極其荒謬的一件事情。

可是無論怎麼說,因為許多葉公好龍似的人物的存在,讓我這個真正希望尋求武功真理的人,夾雜在這許多令金庸感到迷惑不解,真假難辨的人群當中,最終無法輕易的見到他老人家。在我寫給金庸的第69封信石沉大海,杳無音信之後,我並沒有灰心喪氣。我又寫了第70封信寄了出去。我一點也不怨金庸。我理解他。我甚至知道他的擔心。因為他害怕最終應允見我,卻在見到我之後,會被我要求跟他合影,讓他給我簽名,並且倒在他家的草地上打滾,非得讓他說出某個藏著武功秘笈的山洞的具體位置不可。據電視上報道,金庸每年在家中接見過的300個客人當中,就有299個屬於此一類型。

所以在我寫給金庸的那很多封信中。每一封當中,我都誠懇的注明一點:我並非是你所想象的那種人,實質上,我無需從你那裏詢問許多懸崖峭壁,洞穴山穀的具體位置。因為我不僅不相信這些,而且我在已經練成了一門絕世武功。我之所以想見到你,就是希望能夠從你那裏,得到一些關於洪七功和降龍十八掌的信息。準確的說,我是想從你那裏證實一個事實:我所練就的武功究竟是不是降龍十八掌。

可是這些信對於金庸來說,也並非具有任何新意。其實實事求是的說,每年給金庸寫信的人當中,多一半的人都宣稱他們連成了某一種金庸所考證過的武功。這些稀奇古怪的信件,寫信的人在寄給金庸的同時,經常還將之刊發在娛樂雜誌的某個角落,供以作為人們的笑料或驚奇。所以我的那些看起來真誠無比的信件,也在這無數的荒唐信件中失去了真誠和真實性。絲毫沒有引起金庸的任何注意。可是我從來沒有灰心過,我依舊在每天晚上回到家之後,就開始給金庸寫信。每日一封,內容大體相似。隻是每次都將我對於武功的理解更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