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李泰頻頻點頭,突然一怔,“說到底,舅舅仍是懷疑我暗中唆使了韋挺?然後又殺他滅口?”
長孫無忌冷冷的笑了一笑,“是與不是,我們都已經無從得知了。你是否暗中唆使或是借刀殺人,然後再殺人滅口,這些事情都隨著韋挺之死,變得死無對證。”
“舅舅!”李泰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大叫,“真不是我幹的!”
“你嚷什麼!”長孫無忌怒斥了一聲,瞪著他道,“真要不是你幹的,你就根本不需要慌亂!現在是你慌亂的時候嗎?”
李泰渾身一激靈,喜出望外的看著長孫無忌,低聲道:“舅舅,我摸著良心跟你說句真心大實話,吳王遇刺與韋挺之死,真與我無關,我是幹淨的徹徹底底,隨便褚遂良他們怎麼查都行!案情越早水落石出就越好,到時就能還死者一個公道,也能還我一個清白!”
長孫無忌麵沉如水,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不是你幹的,那便好。我們暫且不管案情如何,擺在眼前的事實卻是……吳王已經死了!”
李泰先是一怔,隨即心花怒放,滿麵紅光!
長孫無忌瞟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最近最好是老老實實本本份份,千萬別再露出什麼馬腳,或是幹什麼出格的事情,哼!”
“是、是!李泰謹記舅父大人的教誨,絲毫不敢放肆!”李泰喜不自勝的彎腰拱手,連連應諾。
長孫無忌再不言語,一撫袖揚長而去。
剩下李泰一個人在房間裏,興奮得差點滿地打滾!
“太好了、太好了!”李泰搓著手來回的走,如同熱鍋上的螞議,臉上卻是一片紅光,眼中都要放出光來了。他自語道:“親娘舅就是親娘舅,不管他對我怎麼凶,在外人麵前如何的辱罵我甚至要打我,他心裏仍是向著我的呀!有句話他沒說出口——吳王死於韋挺之手,他肯定高興還來不及呢!”
“他今天來就是想告訴我,吳王已經沒了,九弟晉王早已被父皇和他這個當舅舅的放棄根本不作考慮……這、這東宮之位,遲早便是我的!”
“看來我仍是太過心急糊塗了!逼死韋挺做得太過明顯,讓褚遂良與房玄齡對我產生了不小的懷疑。舅舅這是來警告我的呀!好、好,以後我要更加收斂,什麼也不幹了!反正和我相爭的人都已經不在了,我就坐等這太子之位,落到我頭上就行了,哈哈!”
“哎呀,我的親娘舅、好舅舅!”李泰想著想著都不由得笑出了聲,“我頭一次覺得,你對我越凶的時候,就是你越可親可敬的時候!以後你盡管打罵我吧!你打罵得越厲害,就意味著我有越大的好處!”
終南山,道觀之中。
李恪坐著看書,身邊煮著一壺茶。趙衝則是獨自一人下著一盤棋,摸著下巴,表情玩味。
李恪瞟了趙衝一眼,微微皺了下眉頭,繼續看自己的書。可是眼睛盯在書本上,心卻不知道飛到了哪裏,完全心不在焉。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也沒有一句言語。偶爾聽聞趙衝手中的旗子落盤之聲,除此之外一切寂靜。
房中明明有兩個人,卻是趙衝自己和自己對弈,這情形任誰看了也會覺得古怪。可是趙衝全無所謂。兩人倒是下過一盤棋,從那時候起李恪再不與他下了。
因為李恪認為,趙衝的棋路太過古怪刁鑽根本不按常理,而且下棋的時候時常顧左右而言他,一點也不專注。而李恪下棋就與李世民一樣,輸贏倒是其次,隻要手中握上了黑白子就像是上了戰場,全神貫注。
“還是和秦慕白下棋有意思一點,雖然他的棋很臭很破。”這是李恪的原話。
從那以後趙衝再不找李恪下棋。他清楚,這下棋就如同喝酒,必逢知己才有趣味,否則味同嚼蠟。他與吳王之間,一個是江湖匪類,一個是皇家貴戚,難有什麼契合之處。現在若不是因為和他有一點利益勾聯,根本都不可能處在同一個屋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