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侯君集不否認,搖了搖酒壺道,“斷頭宴上,有天下第一梟雄陪宴,喝的是天下第一酒!哈哈,侯某人,這輩子真是值了!”
“這酒,是秦慕白送你的?”
“不錯。”侯君集點頭,說道,“至從入仕之後,秦慕白就不再親自釀酒,天下所有的秦仙酒,都是出自武氏商號的酒坊。但是這壺酒不同,它是秦慕白早年親自釀造保存下來,專程留給他父親飲用的。秦叔寶故去之時已經隻剩下三壺,他用一壺祭饗了亡父,又與我單獨對飲喝了一壺,再將最後一壺贈與我。”
“然後,你就這樣被他收買了?”噶爾欽陵冷笑。
“噶爾欽陵,縱然你學富五車博古通今,但有些東西,你這個胡人可能永遠也不會懂。”侯君集說道,“世人皆愛錦上添花,會有幾人雪中送炭?……在我侯君集看來,寶劍,殘書,烈酒,出自三人之手,這三人也就決定或改變了我侯君集的這一生。時至今日,侯某人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無怨無悔;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在臨死之前親口對這三個人,說一聲感謝!”
噶爾欽陵眉梢一揚,陷入了沉默。
“所以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侯君集認真的說道,“請你在我死後,將龍泉劍、《道德經》與這個酒壺,派人送去給秦慕白,並請他將書與劍拿去還給皇帝陛下與衛公。”
噶爾欽陵雙眉略皺依舊沉默,片刻後說道:“這就是你臨死前唯一的願望?”
“是。”侯君集正視著噶爾欽陵,說道,“噶爾欽陵,我侯君集生平從不求人。這一次……算我求你!”
噶爾欽陵緩緩的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酒宴擺上,侯君集與噶爾欽陵舉杯痛飲,一同大醉。
兩日後的清晨,邏些王城浮屠門廣場上,堆起了大柴堆,當中豎起一根用來綁人的柱子。大清早的廣場上就聚集了過萬人,人聲鼎沸。
侯君集被囚車運來,押上了柴堆。左右軍士要綁他時,侯君集一把推開,“不用麻煩了!侯某人就坐在這柴堆裏讓你們燒!要是掙紮撲騰了半下,也是狗|娘養的!”
騎著馬上前來的噶爾欽陵擺了擺手,示意軍士退下。
“侯君集,最後時刻,你再考慮一下。”噶爾欽陵擰了擰眉頭,“於公於私,你我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是,我真不想你死。因為從來沒有人,能跟我喝酒喝得這麼痛快!”
“原來噶爾欽陵也會說出這種話。”侯君集笑了。
噶爾欽陵也笑了,“連侯君集這樣的魔君都能有人性顯露的時刻,我為什麼就不能說幾句真話?”
“也許,你是第四個我應該感謝的人。”侯君集笑了笑,說道,“但是,別瞎耽誤工夫了,快點燒吧!我那些兄弟們等不及了!”
噶爾欽陵歎息了一聲,調馬準備走。突然又停住,從馬鞍上取下一大壺酒扔給侯君集,“我差點忘了——送給你的!”
“多謝!!!”侯君集大叫了這一聲,拔開胡塞子放口痛飲。
乳白色的奶酒,揚揚灑灑淋濕了他的胸前。
“點火!”
……
烈火熊熊,濃煙滾滾。
一群披著袈裟圍坐的喇嘛閉眼頌經,麵目猙獰的巫師跳起了巫舞,圍觀的吐蕃群眾大聲歡呼。
侯君集坐在火堆之中,眼睛瞪得許大死死盯著遙遙東方,仰頭向天,他歇斯底裏的長聲怒嘯:“蒼天!若有來世,就讓侯君集——生於大唐!!”
噶爾欽陵遠遠的駐馬而立,閉上眼睛,搖頭歎息,“我的身邊,為何就沒有這樣的將軍?……秦慕白,你的命實在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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