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終南山之巔(2 / 3)

雖然朝堂黨爭並非什麼好事,可是李世民深知,這些矛盾早已存在而且日積月累的都潛伏在水麵之下,若要解決,還不如就讓他爆發一下!

可是這場戰爭,實在是雷聲大,雨點小。主戰派一方雖然有李勣與李道宗這兩個大腕的支撐和房玄齡的意外加盟,但跟長孫無忌一黨比起來,終究是微不足道。這個時候,李世民無比期盼李泰能站出來對長孫無忌說個不字,就算明知道會最終落敗,也輸個轟轟烈烈、昂首挺胸。

可是李泰沒有,他選擇縮著脖子夾在人群之中,藏頭露尾。

當秦慕白經過他身邊對他冷嘲熱諷之時,李世民遠遠的看到,也聽到了。

那個時候,他真想衝上前去把李泰拎出來,狠狠的扇上幾個耳刮子,給他長點骨氣!

愛之深,責之切!

褚遂良,完全能夠體會李世民的憤怒與失望!

原本,蘭州是戰是和,與吐蕃的外交關係如此處理、西域如何經營,這些早都已在李世民的心中有了藍圖。他之所有猶豫,是因為對朝堂之上的勢力對比沒有一個明確的認識。

現在他清楚了。以長孫無忌為首的文官集團,幾乎以壓倒性的優勢戰勝了主戰派。在這件事情當中,沒有誰對誰錯,隻有誰勝誰負。在李世民的觀念中,他的底線就是不允許朝堂黨爭進一步惡化,再出現第二個太子與漢王,更不希望有第二個侯君集這樣的朝廷棟梁被抽架而去。

總之,李世民早已拿定主意,哪一方落敗,就幫哪一方、保哪一方、扶植哪一方!一朝堂上不能再生浩劫的死人走人,二,務必要讓朝黨兩方人馬的實力勢均力敵……

當弘文館的會議結束,人們回到家裏思索一陣後,隻要不是腦子特別不好使的人,都領悟了皇帝的這兩層用意。

所以,秦慕白等一大批人,個個卯足了勁費盡了心,還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鬥了一回,歸根到底,隻是陪李世民玩了一個類似“丟沙包”的遊戲。

結果,唯一一個被砸中的倒黴鬼,居然是誰都沒想到的——魏王李泰!

“朕,要單獨見一見秦慕白。要隱密,你安排一下。”李世民突然說道。

“在哪裏?”褚遂良很是多此一舉的問了一句。

李世民卻是怔了半晌,歎了一口氣,說道:“出宮吧,最好是出長安城……終南山之巔。”

秦慕白回家之後,倒頭便睡,誰也沒理。一覺睡到半夜起來,饑腸轆轆渾身是汗,像是大病了一場剛剛痊愈的感覺。出得房門來準備仆役安排沐浴與飯食,卻見妹子霜兒房裏仍念著燈房門也沒關,於是秦慕白走了過去。

“哥,你總算是醒了。怎麼,生病了嗎,大白天的這樣傻睡?”霜兒關切的問道,“看你疲憊如此,母親甚是掛念,又恐打擾了你休息,於是叮囑我們都不要叫醒你。對了,這裏有一張字條,是褚遂良留下的。他等了你許久也不讓我們叫你,待夜深,便留下字條走了。”

“褚遂良?”秦慕白甚感意外的拿過來,展開一看,漂亮的字體正是褚遂良的親手手筆,墨跡猶新,上麵隻有十一個字:“明日辰時終南山之巔候駕”。

秦慕白擰了擰眉頭,又輕笑了一聲隨手將紙箋對著火燭給燒了。

“哥……有什麼事情啊?皇帝居然在那地方見你?”霜兒好奇的問道。

“管他什麼事,我才懶得想那些彎彎繞繞,有夠累!明天去了,不就知道了?”秦慕白說道,“我餓了,給我弄吃的。”

“好,早就準備好了都溫在鍋裏呢!”

翌日黎明,夜裏沒再睡覺讀了半夜書的秦慕白大早就出了門,帶了一麵琵琶騎上馬,出長安上了終南山,來到施工過半的妖兒塑像前。

此時天色仍早,山頂之上霞光萬道流雲溢溢,宛如仙境。施工的工人們還在遠處的工棚裏洗漱造飯,動工尚早。於是秦慕白便坐在了塑像旁邊,彈了幾曲琵琶。

此時,李世民仍然沒來。

“妖兒,我是來跟你辭行的。”秦慕白輕聲自語道,“我要離開長安,去蘭州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不過,我會帶上你的骨灰同行,你應該會與我同在吧?待得勝歸來,我再到此處彈琵琶給你聽。”

於是,再彈了一曲《蘭州鴻》。

施工的工人們大概也猜出了秦慕白的身份,於是都很自覺的遠遠的站著,沒一個人過來打擾。

這時,秦慕白身後響起一串沉穩緩慢的腳步聲,他回頭一看,是披著厚裘披風的李世民。

“接著彈哪!”李世民雙手藏在披風之中將其裹緊,淡然笑道。

“不知陛下前來有失迎駕,請陛下恕罪。”秦慕白起身施禮。

“不必多禮。”李世民長歎了一聲,仰頭看了看已具雛形的妖兒塑像,又眯著眼睛欣賞了一陣霞光流雲,輕吟道:“碧原開霧隰,綺嶺峻霞城。煙峰高下翠,日浪淺深明……是一處好地方啊!”

“嗯……”秦慕白輕應了一聲。

“妖兒姑娘的芳名,朕早有耳聞,可惜一直緣慳一麵,未曾見到她倒先行登仙而去了,是為遺憾。”李世民說道,“慕白,你還年輕,這世間該經曆的事情還很多,總要一一的承受過來。”

“陛下不必憂心,微臣心中自然有數。”秦慕白說道。

“朕信。”李世民微然一笑點了點頭,說道,“像你這樣的人,壯誌雄心是不會被兒女情長埋葬的。其實朕今日約你到這裏來私晤,是有兩件事情要跟你說。”

“請陛下示下。”秦慕白拱手道。

“第一件事情,就是關於你與房家的恩怨。”李世民眼神灼灼的看著秦慕白,說道。

秦慕白的眉頭微自擰了一擰,點頭道:“微臣的確是衝動了。若有不妥之處,願受責罰,也願到房相公那處聽任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