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頭仍有稀疏的冷箭射下來,眾小卒們如臨大敵不敢有半分懈怠,舉起盾牌死死護著秦慕白。
情況有些危急,一名小卒情急之下嚷道:“將軍,她已經死定了,你可別為了死人斷送自己啊!小心躲起來……啊!!”
話沒說完,他已被秦慕白一腳踢飛!
“混蛋!誰說她死了?!”
那小卒挨了這一腳也不怨懟,急忙爬起來道:“將軍恕罪,小人一時慌亂口不擇言了……但是,將軍如果有何閃失,她又豈能安心?”
“是啊,三哥……你不要……衝動啊!躲起來,躲起來……”妖兒伸出了雙臂死死抱著秦慕白的脖子,將他往下拽,不讓他再跑。
臨死之人的力氣竟是如此之大,秦慕白居然抗不住,脖子生生的疼就差被拗斷了,再加上旁邊幾名小卒死力的拖拽按壓,最終被摁在了地上,全身上下周圍都是盾牌了,像一間鋼材鐵小房子。
“三哥,我知道我就快要死了,你不要幹傻事了啊,不然我會死不瞑目的啊……”妖兒躺在秦慕白的懷裏,依舊抱著他的脖子不肯鬆,就在他耳邊含糊不清絮絮叨叨的說道,“三哥,你能答應妖兒最後一個請求嗎?”
“說,你說,我一定答應!!!”
“妖兒此生,父母早逝家破人亡,要不是遇到三哥,肯定早已淪落風塵草菅不如了。是三哥賜我新生。在妖兒的心中,三哥如父,如兄,是神,是仙,也是我最愛的人……”妖兒斷斷續續的道,“請原諒妖兒的自不量力,我知道我沒資格愛你,可我管我自己不住……對不起啊,三哥,你能原諒妖兒嗎?”
“啊——”秦慕白仰天長嘯,淚奔流。
“三哥……你……不肯原諒妖兒嗎?”
“我從未怪你,如何原諒?妖兒,三哥也是喜歡你,也是愛你的啊!”
“真、真的嗎?”妖兒伸出雙手來摸秦慕白的臉,滿是血汙的臉上,竟露出欣喜的笑容。
“嗯……”秦慕白點頭。
他的淚水,落在了妖兒的臉上,與她臉上的血與淚融合在了一起,順著她的麵頰輪廓,落入她的嘴中。
“好甜啊,三哥……這是妖兒此生,流過的最甜的眼淚。謝謝你三哥,就算這是個美麗的謊言,妖兒也無怨無悔了。來世,我還要做你的小妹……”
“若真有來世,我娶你。我要帶你走南闖北遊山玩水,聽西域的風聲,聞東海的浪濤,泛舟於江河,拂琴於山巔。白頭偕老,不離不棄……”
“好、好啊,白頭偕老,不離不棄……來世,你若遇到一個隻會彈琵琶,什麼也不會的蠢女子,那就是我。三哥,我死後,請將我火化。你去哪裏,都帶上我的骨灰,好嗎?那樣,妖兒就可以永遠陪著你了……”
“嗯……嗯!!”
“好想和你一起同奏《蘭州鴻》啊,好想、好想……好想……”
“妖兒!——!!”
……
“殺了秦慕白!一定不能讓他逃走!放箭,殺了他!”
陣陣嘶吼,喊殺震天,矢石亂飛!
“休傷將軍!!”
兩聲嬌斥,黑影飄閃劍光凜冽,頓時數聲慘叫響起。
“將軍何在?”是澹台姐妹。
“將軍在此!”守衛秦慕白的衛士們大叫。
這時,又有兩隊衛士從胡同左右兩側殺進來,火把林立,將胡同堵了個水泄不通。
“事已至此,兄弟們,逃是逃不掉了,拚個魚死網破為漢王報仇!”喊殺聲中傳來一個粗重的大嗓音。
澹台姐妹闖進盾牌林中,看到秦慕白抱著已經死去的妖兒,將頭深深的埋著一動不動。
澹台姐妹嚇壞了,又不敢驚動秦慕白,隻得左右蹲在他身邊輕聲的問:“將軍,你沒事吧?”
秦慕白依舊一動不動,過了半晌才輕輕的搖了搖頭。
澹台姐妹如釋重負,又道:“將軍,我們聽到人群裏有個聲音十分的熟悉。仔細辨認,該是房遺愛。”
秦慕白沒有表示,他早已聽到了那個聲音。雖然與房遺愛沒有過多的接觸,但是思來想去,漢王餘黨之中還能有如此號召力、並對秦慕白如此發自骨髓的痛恨的,隻有房遺愛。
“將軍保重,我等去取其首級前來,祭奠妖兒姑娘……”
“站住。”
二女正要走,秦慕白突然出聲叫住了她們。
姐妹倆不由得渾身顫了一顫,秦慕白的這個聲音,如同來自地獄,如此的冰冷,透著徹骨的寒意。
他抱著妖兒遞給姐妹二人,對她們道:“好好護著她,不要讓她再受一絲的傷害。”
“是……”
“咣——”
歸義刀出鞘,秦慕白嘶吼一聲拔地而起踏上了盾牌,飛身而起徑往牆頭躍去。
“房遺愛,出來受死!”
“秦慕白!來得正好!!!”
夜空之中射來箭矢數枚,秦慕白手起刀落將其砍落,怒吼一聲躍身而起,以魚死網破的跋扈氣勢,淩空一刀朝那應聲之人砍去!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大響,夜空之中火星四射!
房遺愛驚悚的大叫一聲,險些墜下牆頭——秦慕白這一刀斬下,竟有千斤之力,將他的一柄大環刀生生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