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注定了他不會被李治(或者說是長孫無忌)集團所排擠與敵視。因為房玄齡就是太子最大最有力的支持者,他不倒,就象征著太子還有東山再起卷土重來的機會。
黨爭與政鬥,從來沒有憐憫與包容可言。政治立場的對立,就意味著生與死的較量。太子倒台,與他同一陣營的小蝦米可以任意的改換門庭;但像房玄齡這樣的大戶,絕不可能。
要麼,皇帝出麵一力死保房玄齡,可勉強讓他免於一死,但從此隻能做個“光棍黨”,在朝堂之上孤身一人無人靠近無人問津;要麼,他就在這樣的政治洪流之中,徹底沉淪。
……
想到這些,秦慕白暗自歎息。平心而論,房玄齡的確是個好人,好官,好宰相。之於貞觀大唐的豐功偉績,房玄齡功不可沒名垂青史。可是現在,他幾乎已是走到絕路。將來的大唐舞台上,除非奇跡的發生讓李承乾死灰複燃重回倔起,否則,房玄齡絕無再次大放異彩的可能。更慘一點,他很有可能就從消失在大唐的舞台。
“慕白!”高陽公主的叫聲,打斷了秦慕白思緒。
秦慕白走到車邊問道:“何事?”
“近幾日你若是不忙碌,就和我一起陪母妃,去法門寺給我哥上香吧!”高陽公主說道。
秦慕白迷惑的眨了眨眼睛:“好是好。可是你怎麼在這時候突然想到這件事情?”
“沒什麼啊,就是近日事情太多,心情太壓抑了。我想出去走走。而且母親異常想念哥哥,所以想去看看了。有你作陪,我才放心嘛!”高陽公主說道。
“哦,那好吧!到時須得帶上衛隊才好,最近不太安穩。”秦慕白沒有多想,應了下來。
“好,聽你的。”高陽公主縮回車裏,卻是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暗暗道:李淳風說非得有至親至愛之人替他擋災去死才能解難,就算是我願意這樣做,慕白豈非更傷心?換作不是我,死的是他任何一個至親至愛之人,又讓他如何承受?都說法門寺裏高僧如雲還有釋加牟尼佛的舍利,我要請那裏的高僧替慕白做做法事,化解了這段災厄才好。不是有句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嗎?大神棍李淳風是道家的,解決不了的事情佛家也許可以呢?因為佛法無邊嘛,又有我哥的**金身在那裏幫忙,肯定沒問題,嘻嘻!
澹台姐妹看著高陽公主獨自嘀咕琢磨,眼睛閃亮的一會緊張一會笑嘻嘻的,摸不到頭腦,好不迷茫。
在長安街市中一路穿行,也能感覺到百姓們寫在臉上的彷徨與驚恐。朝廷震動皇城兵亂,最緊張最害怕的其實還是百姓。皇帝是天子,朝廷是天,而百姓就是看天吃飯。老天要是給他們太平安穩,則百姓滋潤幸福;老天若是降下兵災或是動亂,則百姓苦不堪言。
走到自家新翻新的駙馬府前不遠了,已經可以看到府第匾額上蒙蓋的大紅布。可惜婚禮沒有順利舉行,否則那塊紅布該是已經被秦慕白這個一家之主給取下了,然後這個家,也就宣布從此存在了。
府門半開,有兩名朝廷撥來的雜役在清掃,另外還有老秦家的官家在一旁指手劃腳,挺不耐煩。管家不經意的扭頭一看,看到騎著高頭大馬的秦慕白護著一輛車兒緩緩走來,頓時驚喜的揉起了眼睛,看得真切後一拍大腿跳了起來:“少將軍!哈哈哈,是少將軍回來了!還有公主殿下的車駕,一並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我要趕緊回去通知老夫人!”
那管家激動之下都忘了禮數沒上前來參見秦慕白,撒腿就跑往老秦家府第而去。
秦慕白不禁啞然失笑,心情也略微輕鬆了一些。便吩咐車把式,直接去老秦家好了,先拜會母親再說。
父子府第離得不遠,前方百步便是。走出約三五十步,路旁一人身著灰白長須撫髯長笑,對秦慕白拱手:“卑職在此賀喜秦將軍了。”
“李太史?”秦慕白有點詫異,居然是李淳風!
高陽公主聽到李淳風的聲音分外緊張,急忙從車裏探出頭來叫道:“李太史,你怎麼在這裏呀?你找駙馬有事嗎?”
“回公話,卑職隻是湊巧路經此地遇到公主與駙馬車駕,因此打個招呼,並沒別的事情。”李淳風拱手回話,輕鬆隨意的說道,他還特意給高陽公主遞了個眼神,示意她放心,自己不會胡亂說話。
“噢……”高陽公主這才放了心,又回了車內。
“你們先回府,我隨後便來。”秦慕白下了馬,將馬匹交給車把式,走到路邊和李淳風站在了一起,相互敘禮。
“既然巧遇,太史何不稍移貴步,到寒舍小坐飲茶?”秦慕白發出邀請。這個李淳風是個妙人,秦慕白對他挺感興趣。
李淳風撚著胡須微微一笑沒吭聲,既不答應也不拒絕,看著高陽公主的車駕走遠一些,才說道:“將軍脫此大劫,本當浮一大白,可是……”
“可是什麼?”秦慕白十分警覺的道。
李淳風雙眉微皺凝視秦慕白的臉龐,又略抬眼瞼看了一陣天空,悠然道:“天機不可泄露啊……可惜,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