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咱們喝!”在大漠裏流放了幾年的房遺愛,身上沾惹了不少粗獷胡風,當下也不顧了尊卑,大咧咧的盤腿一坐,提起酒壺就要幹酒。
“哈哈,房公子果然是豪爽大氣之人,來,小王敬你!”李元昌趁熱打鐵,就與長孫渙一並來敬他酒。房遺愛也不拒絕,別人用杯他用壺,放肆痛飲。
酒過三巡,三人的話題很快轉移到了他們共同的敵人——秦慕白的身上。
房遺愛三杯下肚,壓抑多時的滿肚子怒迸然爆發,拍著桌子就大罵:“那廝是個什麼東西,居然將我害成這般模樣!高陽公主拒婚於我改嫁於他,不管是出於本意還是迫於無奈,於我來講都是奇恥大辱!今生今世,我隻剩下一件必做之事——若不親手殺了那姓秦的混蛋、扒光那狗眼看人低的高陽公主任我淩辱,誓不為人!”
“房二哥,你喝多了。王爺在此,怎可大罵公主殿下?”長孫渙不陰不陽的輕道道。
“唉,無妨無妨。”李元昌忙擺手道,“我雖是心中有她這個侄女,她心中卻從來沒有我這皇叔。那一日她眼睜睜看著秦慕白痛打於我之時,何嚐有半點叔侄情份?女大不中留,這丫頭,現在心中隻剩秦慕白那臭小子了,連她父皇的位置都沒了去,又哪裏把我這皇叔放在眼裏?既然如此,我何必熱臉去貼冷屁股?倒是房二哥,耿直磊落男兒本色,小王欣賞。”
“那在下,就敬王爺三杯!”房遺愛眼睛充血一片通紅,掄起酒壺就來敬酒,李元昌便也收納了,陪他連飲三杯。
三人頓覺氣味相投,大有相逢恨晚之感。
長孫渙歎了一聲,說道:“要說小弟,則最是無用。想當初競選百騎之時,就一直被他壓著,後來居然還被踢出了百騎,調去給長安看大門。最讓我氣惱的是,我父親非但不嗬護我,反而罵我,還給我下了死令,讓我在城門署幹足五年,別想挪窩!——每日裏,看著那些達官顯貴們趾高氣揚的乘車駕馬而過,我還得陪笑還禮,那感覺就像是被人當街扒光了衣服在抽鞭子。這份屈辱,無以言表!”
“是啊!”李元昌其是憐憫的長歎一聲,說道,“當日,若非是秦慕白那臭小子仗著幾分小聰明奪了你的百騎使一職,今日,娶公主、大風光、揚名立萬立鼎朝堂的,可就是你長孫二郎了。姓秦的搶了你的前程,盡還你屈辱,此仇此恨,的確是不共戴天!”
“哼!……”長孫渙“滋留”一聲喝完一整杯酒,長哼一聲,臉皮繃得緊緊。
李元昌左右看了二人一眼,自嘲的苦笑一聲:“不過,跟小王比起來,你們都算不得什麼了。我堂堂的親王,無論是先帝還是當今皇帝猶自沒動過我半根手指頭,他姓秦的居然敢將我按倒在地一頓毒打,還打折了我幾口門牙……此等羞辱,二位可曾嚐過?”
說罷,李元昌張開了嘴,挑開唇,露出了內裏幾口豁牙斷齒。
長孫渙與房遺愛看了一眼,觸目驚心義憤填膺!
“沒說的,殺了他!”房遺愛咬牙沉吼,腮幫鼓起骨骨作響,眼睛血紅。
“當智取,不可力敵。”長孫渙忙道,“但我同意房二哥的意見,此人,非死不可!”
“小王,亦是此意!”李元昌將酒杯重重頓在桌上,眯著眼睛,沉聲道,“於私來說,此人與我三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於公來說,太子存亡,關乎小王的生死。現在可以肯定的是,秦慕白日漸勢大,而且對太子無好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暗中捅太子一刀。於公於私,必除此人!”
長孫渙眉宇一沉,凝重的點頭,說道:“在下受父親嚴令,雖不敢親近太子或是魏王當中的任何一人,但在下一直心儀太子,神往已久。我那兄長長孫衝跟著皇嫂巴近魏王,時時給我臉色來看。偏卻為何他能與魏王親近,我就不能與太子親近?不管他的,在下願隨漢王馬首是瞻,追隨太子殿下,一並鏟除那秦慕白!”
“好!”李元昌歡喜的在桌上一拍,然後與長孫渙一同看向房遺愛,問道,“房二哥,你呢?”
“不必問。”房遺愛猛灌了一口酒,說道,“往日我曾追隨魏王,但我落難之時,他不管不問甚至巴不得落井下石,我算是對他絕望了。如今太子雖然勢薄,但貴在仁義優善待人,好過魏王那般陰鷙勢利。從即日起,我房遺愛這百來多斤,就交由漢王、拋給太子了!”
“太好了!”李元昌興奮的一擊拳,歡喜道,“得蒙長孫二哥與房二哥相助,東宮如虎添翼,太子必然大喜!——即日起,竹帛亭便是我等落腳之處。但有大小事宜,盡皆來此相商。眼前第一要務,便是殺了那秦慕白,一來報我等切身之仇,二來為太子免除隱患。秦慕白那賊廝眼看便要風光大婚了,此時必然趾高氣揚調以輕心疏於防範。我們,務必想個智勇足備的萬權之策——除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