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雷聲隆隆,閃電縱橫。午時仍是豔陽高照,此刻一場雷雨卻是不期而至。
溪水上漲,小樓裏灌滿了帶著水草氣息的風。一枚用發絲栓著的千紙鶴在窗棱上飛揚,幾滴雨水,被大風卷進了臥室之中。
蔑塌上,秦慕白將陳妍攬在懷中,拉過一張薄絲被蓋住她**的身子,吻一口她的額,問道:“冷嗎?”
“仍在冒汗。”陳妍雙臉通紅,媚眼如絲,嘴裏仍在嬌|喘籲籲。
小別勝新婚,方才上演了一出**,此刻二人都有些疲憊。於是相傭而眠,靜聽風雨。
“事情都料理完了?”過了許久,陳妍輕聲的問。
“還早。”秦慕白說道,“這幾日,李恪與權萬紀帶著刺史府上下的官吏,在徹查水鬼同黨。摘個葫蘆扯出一串藤,牽連的人實在是太多。不管是軍府還是刺史府,包括本地的鄉紳,商人,除開小嘍羅,涉及到的大人物著實不少。如果全數抓了殺了,襄州怕是要被鬧個底朝天,軍隊也鎮壓不下來。因此,案子是破了,可是善後如何處理,還真是傷腦筋。”
陳妍靜了半晌,說道:“官場上的事情我不懂。我隻知道,審案問罪是刺史府的事情,你別幹涉太多。明槍好躲暗箭難防,如果豎敵太多,對你沒好處。”
“我心裏有數。”秦慕白微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說道,“明天刺史府設宴,你與我同去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那種場合。”
“隻是王妃要專程答謝你,又不要你和我們這些男人攪合在一起,你去一去又何妨?怎麼說,你也是她母女的救命恩人了。”
“她不是應該謝你麼?”陳妍微笑,“我隻是替你跑了跑腿,一切,還不是你安排吧?”
“好啦,別討價還價了,隻是吃個飯而已。”
“那隔壁那個怎麼辦?”陳妍笑得暖昧。
“你說花娘子呀……哈哈!”秦慕白笑道,“她現在都跟你混了,你安排吧!”
“你不是答應過她,引薦她進吳王府麼?”陳妍問道。
“怎麼,難道你讚成?”秦慕白問道,“你不是一向最反感她的麼?”
陳妍頓了一頓,略帶淒迷的微然一笑:“我是討厭她不錯,可是,也沒理由真正恨她。她雖不是什麼好人,但如果真心悔悟了想要重新生活,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怎麼說,這一次她也幫了你一些小忙。”
“你都這麼說了,我不好意思不答應麼?”秦慕白笑道,“我隻擔心,李恪一向好色風流,花娘子風騷無比。這二人一攪合,萬一出啥事,可不好。”
“瞎操心。”陳妍嗔斥一句,笑道,“這點分寸和自知之明,她應該懂得的。”
“咦,你怎麼一個勁的幫她說好話了?這可不像你。”
“沒什麼。隻是兔死狐悲同命相憐而已。”陳妍淡淡的道。
“哈哈!”秦慕白大笑,“我看你,就是嘴硬心軟!”
第二天,秦慕白牽著馬走在前麵,陳妍與花娘子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後,三人一起離了小樓,往刺史府而去。
聽說去刺史府赴宴,花娘子刻意打扮了一番,卻不是之前那種坦胸暴露的造型了,而是一身勁裝,包裹得比較嚴實頭發也和陳妍一眼,高高束起,頗顯幾分幹練。隻不過,她看向秦慕白時始終有些忿忿,仿佛他就欠了她幾百萬不還似的。
“姓秦的,你真不厚道!”走了沒幾步,花娘子忍不住說道,“那天晚上老娘帶了龐飛來,你居然先溜了!”
“都說了一百遍了,你膩不膩啊?”秦慕白慢條斯禮道,“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小心一點總沒錯吧?再者說了,我與吳王、齊王早就約好了清晨在新野縣官驛見麵,錯過時辰可就誤了大事了。”
“哼!”花娘子恨恨的啐一口,“說到底,你還不是信不過我?”
秦慕白撇了撇嘴:“我可沒說。”
“吵什麼?”陳妍淡淡道,“現在不是帶你去刺史府,兌現承諾了麼?”
花娘子頓時換了顏色,笑嘻嘻的道:“我知道,是妹子你幫我說情,他才答應的。否則,他肯定食言而肥!”
“少套近乎。”陳妍冷冷道,“你到了刺史府裏如果還是以前那副德性,我第一個不饒你。”
“哎喲,怎麼會?”花娘子仍是笑嘻嘻的,“這可是千載難逢的重生為人的機會,我哪能不珍惜呀?你放心,我雖是浪蕩,卻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那就好。”陳妍瞥了她一眼,不吭聲了。
“嘿嘿,妹子,你就是麵冷心善口硬心軟。”花娘子吃吃的笑,“姐姐我知道你的一番好意,以後一定洗心革麵重新做人。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像你一樣,找一個可以依靠的好男人,安安心心的過完下半輩子。再也不折騰了。”
陳妍也不搭話,任由她一路感慨絮叨。三人慢慢行走,已到了襄陽縣城中。秦慕白突發奇想,說道:“往花娘子住宅那邊走。”
“好呀!我也想故地重遊呢,嘿嘿!”花娘子賊笑,又道,“對了,我可不是真正的花娘子,以後也不是什麼妖歇夫人了。我本名叫蘇憐清。”
“蘇憐清?挺溫柔挺婉約的一個名字。”秦慕白笑道,“奈何,人卻這麼風騷不羈。”
“哼!”蘇憐清惱火的瞪了秦慕白一眼,“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隻巴望著快點忘記,你也不許再提!”
“是是是,蘇女俠!”
三人走到花娘子宅第,隻見有一人倚門而盼,遠遠的就驚喜的迎了上來:“恩師!”
是龐飛。
秦慕白迎麵就在他肩膀上重拍了一巴掌,笑道:“怎麼,做了人家上門女婿了?”
陳妍與蘇憐清就笑。龐飛紅了臉,抓耳撓腮嘴裏結巴的道:“沒、沒呢!”
“那你一大清早的站人家門前,堂堂的五品將軍,給人家站哨麼?”秦慕白饒有興味的看著他,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
“咳、咳……”龐飛尷尬的幹咳,說道,“我不敢前去打擾,隻好在這裏等著恩師,有些事情稟報。”
“稟報個屁,有事就說。”秦慕白笑道。
“我、我想……那個……”龐飛結結巴巴,時而瞟一眼蘇憐清,臉上一片通紅。
蘇憐清便咯咯的嬌笑,走上前來道:“還是我說吧!這個小男人,和花娘子那個小寡婦一起被我拘押,敢情是患難見了真情,已私定終生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