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與虎謀皮(2 / 3)

“那吳王李恪呢?”秦慕白說道,“他可是刺史。從道理上講,他才是襄州之主。”

“他嘛……”黑衣人喋喋的笑,好似有些不屑,說道,“他雖是個庶出的皇子,卻野心不小。他遠任襄州來做官,既不求名也不求利,我們這些東西很難打動他。但我可以保證他在襄州的這些日子裏,會過得很安穩很太平,不會像之前在安州時那樣,有人說三道四上本彈劾。你也知道的,李恪為人雖然聰明強幹,但壞毛病也不少。隨便挑一條,比喻說沉迷聲色好賭濫性,就足夠參到皇帝那裏奏他一本了。”

秦慕白雙眉微沉,心中不禁有些驚訝:這夥人,居然有如此通天的本事?!

“別驚訝,秦將軍。也別想歪了。”黑衣人平靜的道,“我們隻是一群草寇,在朝中無人支撐。隻是現今貞觀大唐吏治清明,尋常百姓要狀告皇子,那恐怕也不是難事。隨便有人寫個狀子投到長安大理寺或是禦史台監察禦史那裏,官員們也是不敢不受理或是隱瞞不報的,不是嗎?”

“你們果然處心積慮,夠歹毒,夠卑鄙!”秦慕白沉聲喝罵。

“嗬嗬,承蒙誇獎。”黑衣人笑道,“這年頭,正人君子不是早已作古,就是兩頓三餐沒著落。兩相對比,我還是願意做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其實,我們真是一群胸無大誌也沒什麼能耐的草寇,想的,隻是賺些錢,然後回去安心做良民。不求大富大貴,但求衣食無憂比尋常人家過得稍稍好那麼一丁點兒,那就足夠了。秦將軍如果為難,怕在朝廷與皇帝那裏難以交待,我們也可以做出承諾。隻等賣完這批糧食,我們洗手不幹退隱江湖,西河漕水鬼就將從此消停下去。往後,吳王與秦將軍還可以將此項政績上報朝廷,說,你們上任之後,襄州治下政治清明賊患無憂,必可得蒙大大的嘉獎。這豈非兩全齊美?”

“聽起來是不錯,真的很誘人。我秦某人什麼也不用做,能賺大錢,能得太平,還能得蒙嘉獎。”秦慕白笑道,“但我左右都是感覺,我是在與虎謀皮。”

秦慕白心裏想得很清楚。所謂賊人,賊心不死。就跟前世那些在d廳舞池裏賣搖|頭丸k粉的家夥們一樣,騙那些無知小青年們上當,哪怕第一次不要錢白送,說有多爽有多痛快。然後等別人上了毒癮就等於上了賊船,就開始盤剝要挾,甚至逼良為娼。

眼下這黑衣人,用的無非也是這樣的套路。開始說得天花亂綴,使勁渾身解數要拉他下水。等他下水之後,把柄無非就捏在了對方手裏。所謂赤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這些水鬼,橫豎都是腰上別著腦袋在玩命,時刻準備著挨刀子掉腦袋。秦慕白這種當官兒的可不想這麼玩命,於是隻好逆來順受,在他們的要挾之下,不斷的為他們謀利,徹底淪為工具與傀儡。

這就是常說的,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既然濕了鞋,幹脆洗個澡;一但下了水,永遠別上岸。

這大概,就是西河槽的水鬼們,一向以來賴以為生的套路。對於在任官員,威逼利誘拉人下水,然後就在官府與軍隊的放縱與支持之下,開始橫行無忌。每換一任官員,他們就每每如法炮製一回。因為手上總握著別人的把柄,因此總是有恃無恐。對於一些不肯合作的,大概就都沒好下場。不是被排擠走了,就是被告了汙狀而彈劾,想必最後死於非命的也大有其人。

此時,秦慕白也越加肯定,軍府中的杜成元,絕對就是水鬼同黨。他們很聰明,絕不冒頭當“一把手”,而是頭頂一個戴罪傀儡似的長官,替他受過。實際上,他才是軍府中說一不二的土霸王。

反觀刺史府中,韋囂塵也定是同樣的情況。

於是曆年來,襄州刺史、襄州軍府都尉,都成了傀儡與受氣包、替死鬼的角色。難怪這兩個職位上的人,越換越勤,所有人卻一直守口如瓶,沒有對外泄露什麼關於水鬼的消息。

想來,襄州水鬼與官府、軍隊之間,幾乎就要形成一條“產業鏈”了,有著許多的潛規則。

……

“其實,與虎謀皮的是我們才對。”黑衣人接過秦慕白的話,說道,“縱觀曆任襄州刺史與軍府都尉,沒有比你和李恪更棘手的。以往,我們甚至隻需派個說客給兩籠金銀,就能解決一切問題了,頂多再花使一些你口中所說的,卑鄙無恥的小伎倆,逼人就範。可是你們不行。你們都是有大來頭的人,而且自身有些本事。我們可不敢逼你們就範當我們的傀儡,我們隻是很謙卑的要孝敬你們。賺了錢,大頭歸你們,我們隻取一些微薄的小利養家糊口賴以為生。這難道過分嗎?”

“意思是說,從今往後,我秦某人隻需四仰八叉的在軍府裏睡大覺,其他的什麼都不必做,就能生官發財,對麼?否則,我將永無寧日,還有可能丟掉官職、失去親人和朋友、甚至家破人亡?”秦慕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