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宗便收起了寶刀,交給仆人拿走。他特意走到陳妍身邊,對她說道:“妍兒,我贈你‘斬情劍’,不是讓你絕情絕愛。其實,情感就如同這劍一般,一劍雙刃,能殺敵亦可傷己。同時,情感也是這世上偉大的力量,可排山倒海化不可能為可能。如何把握,需得自己好好權衡。我隻希望,你不要永遠活在過去的回憶裏,麵對今天,坦然的勇敢的樂觀的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謝王爺教誨,陳妍時刻銘記。”陳妍輕聲應下,不經意的瞟了秦慕白一眼,芳心不免有所糾結。
其實陳妍聽出了李道宗的話中之意,無疑就是讓她忘記已經死去的祝成文,開始新的生活,試著去接觸別的男子。弦外之音,無非是讓陳妍好好考慮“秦慕白”這個男子,隻差將話挑破了。
秦慕白心中又何嚐不明白李道宗為何當著自己的麵,說起這些。他這分明就是有意撮合自己和陳妍的男女好事,這從他贈刀贈劍就可以輕易看出來了。打成心眼裏,秦慕白的確是喜歡陳妍這一類擁有成熟風韻又聰明理性,但又重情重義的多情女子。隻是,此刻她的心中恐怕隻有祝成文一人占據了全部,一時間又哪來自己的立足之地?
秦慕白一向都認為,從別的男人身邊搶女人容易;但要從一個女人的心中趕走另一個男人取而代之,則要難得多。尤其是像陳妍這種重情重義的女子。這種女人,首先是要用來敬重的,不是那種水性楊花朝秦暮楚的女子,輕易便可收入羅帳之中。
此刻,秦慕白心中對於陳妍,雖有好感,但更多的也隻是敬重。
……
三人且走且聊,往後院客院而去。正當這時褚遂良迎麵而來,先對李道宗見了禮,然後對秦慕白說道:“秦將軍,不知你準備何時告辭王爺啟程?”
“先生急於要走麼?”秦慕白問道。心想,分明是你要向王爺來告辭,卻非要托我的口說出,真是有趣。我又沒急事,在這王府裏多住兩天也是無妨。
褚遂良隻好說道:“方才在下收到絳州府發來了快馬書文,說有一些緊急要務急待在下回去處理。”
“既如此,本王也就不好強留了。”李道宗爽快的說道,“褚遂良、秦慕白,你們二位既受皇命重托,當以國事為重。本王區區賤辰你們能來我就很高興了。本待留你們多住幾日,但也不敢礙了你們的正事。”
秦慕白拱手道:“如此,我等隻好告辭了!”
“待本王差人給你們準備車馬!”
稍時過後,秦慕白與褚遂良雙雙登車,拜辭了李道宗,回絳州而去。李道宗與陳妍一起親自相送,直到出了王府。
“妍兒,你不要與秦慕白一起回去麼?”李道宗問道。
陳妍略微一笑:“他有褚遂良同行,置我於何地?”
“你還是不要太孤僻了。”李道宗麵帶微笑,語重心長道,“我知你一顆丹心嫉惡如仇,但世上無完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缺點。對待別人寬容和包容一點,就是善待自己。尤其是對待官吏,我發現你對他們特別有成見,甚至一開始也包括我在內。這一點,你應該改一改。這大唐天下,其實還是好官居多的,否則哪來的天平盛世泱泱天朝?”
“王爺教訓得是。經曆了絳州一事後,我的觀念改變了許多。”陳妍秀眉輕顰目光深遂的看著遠方,悠然說道,“也許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好人或者壞人。好人也會犯錯,壞人有時也會良心發現。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官場,同樣也是身不由己。”
李道宗微然一笑:“是秦慕白讓你發生了改變。”
“……”陳妍略自一怔,臉上不經意的泛起一抹酡紅,輕笑一聲以掩飾尷尬,說道,“他是個很奇特的人,跟我以往遇到的都不相同。到現在為止,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好人的一麵居多,還是更多時候像個壞人。”
“世間本就沒有絕對的好人或者壞人,哈哈!”李道宗大笑的揚長而去,“這句話說得多好啊!——記住它吧,妍兒!”
陳妍看著李道宗的背影,微然露出一抹欣慰又感激的笑容,輕聲道:“我知道了,義父……為什麼,我隻有背對著你,才能叫出這個稱呼呢?”
馬車一路逶迤向南,傍晚時分到了州城,褚遂良便邀秦慕白進城小住一晚,明日再行趕路,也好讓盡一盡地主之誼。秦慕白心忖反正軍力也不煩惱,賞他一個臉也是好事,於是欣然答應。
褚遂良這個欽差大臣暫代絳州刺史之職,辦公地與住所都在刺史府裏。二人下了車馬,褚遂良便急忙前去處理一些緊急的公務了,留得秦慕白在客房暫作歇息,晚點再一起晚宴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