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等我,好麼?”他仍是低語安撫,好聽而性感的聲音讓她有半刻失神。
“我在門外等你。”她像隻鬥敗的公雞,手中的鞭子抵還給行刑侍衛,一步步向門外走去,每走一步都顯得沉重而艱難。
他因她而受罰,她卻無能為力。在這樣一個陌生的時空,所有的事情完全不受她控製。
聽著房內他的身子被鞭子抽打的沉悶聲,她忍不住回頭,透過門縫偷偷看他。他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從頭到尾未曾哼一聲,甚至連表情也沒有變過,清幽,冷然。
他一動不動,那鞭子抽在他身子,就仿佛打在死屍上麵,死一樣的寂靜,沉默。
琉璃用力摁著自己心髒所在之處,就算不愛他,心也照樣會疼痛。
好不容易等到他挨完鞭子被解開繩索放出來,她的眼底已經蒙上了幾許霧氣。
“我送你回去。”他聲音平和,仿佛剛才的事從未發生過一般。
兩人走在夜色中,相對無言。青青一直尾隨在他們身後,他們不說話,她也不敢吭聲。楚寒住在公主殿裏的楚苑,離琉璃的寢房僅一院之隔,琉璃執意送他回去,又命青青向太醫取來膏藥,要親自為他上藥。
想幫他褪去染滿血腥的上衣,那破碎的布料卻紛紛與血肉模糊的傷口粘在一起,要撕下來,就像撕去他一片片皮肉一般,慘不忍睹。琉璃閉了閉眼,有點懼怕也有絲不忍心。
“我自己來就好。”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楚寒正了正身子,低聲道。
“不,你坐好,我來。”她迅速張開眼,不讓自己有退縮的機會,回頭吩咐青青道:“去取點酒來和幹淨的紗布來。”
青青很快取來酒。琉璃把紗布浸在酒水裏,看了楚寒一眼,“消毒會痛,你忍著。”
楚寒點了點頭,不說話。
琉璃取出紗布,一邊給他清洗傷口一邊撕下與傷口黏糊在一起的布料,額上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
“疼嗎?”
“疼。”
琉璃的手一怔,抬眼看他:“你--也會疼麼?”這話說完,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會。”他仍是麵無表情,聲音靜幽。
“對不起,我再輕一點。”他一張俊顏一直無風無浪,眼底也沒有多餘的情緒,竟讓她忘了他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一個血肉之軀。
“已經夠輕了。”他不置可否。
琉璃不再說話,隻是安安靜靜,用最輕柔的力度為他洗淨傷口,再抹上膏藥。“你睡會吧。”
“我送你回寢房。”楚寒不肯就睡,剛上完藥就要起來送她。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逞強。”琉璃白了他一眼,心底劃過一絲莫名的煩躁。“我已經不記得你,也不記得你與我從前那些情意了,我的事你少操心,養好傷再說。”
楚寒看著她,臉色有點怪異,半晌,他才道:“我們過去未曾有過交集,今夜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日子,所以,沒有所謂的從前那些情意。”
琉璃睜大了雙眼,震驚。“從前沒有情意,你卻--”
“從前是沒有,但,以後可以慢慢培養。”他們如今已是夫妻,情義將來總會有的。沒給她太多時間去發呆,楚寒站起來,隨意披上外袍,道:“我送你回去,璃兒?”
“哦,好。”過去沒有情意,卻對她百般嗬護,心甘情願為她領罰,還要忍痛送她回去,讓她安心--怪不得與她做那事的時候,他一雙清寒的星眸無情無欲,靜如止水。
這一切,隻因為她是公主,而他是陛下為她選定的夫婿麼?在這個時代,名份竟是如此重要麼?
琉璃的思想極度淩亂了起來。
不知自己何時回的寢房,也不知青青和楚寒何時離開,等她回過神來,偌大的房內隻餘下她一人。牆壁上所有夜明珠已經被人用華麗的錦毛掩去了光華,入眼隻剩一片黑暗。
琉璃的心動了動,有幾許不安。她什麼都不怕,但怕黑。想起來揭開其中一顆夜明珠,好讓室內留一絲光亮,眼前卻忽然黑影一慌,還來不及驚叫,喉間一麻,竟在也說不出一句話。
傳說中的點穴,點的不僅是身上大穴,還有啞穴,讓她動蕩不得也呼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