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夕皺了皺眉心,一絲不悅。她連“自己”都記不得,怎麼記得她?“幫我拿套衣服來。”
被子裏的身體不著寸縷,在這樣的情況下,就連說句話都顯得沒底氣。見青青取來衣裳,她對楚寒揚了揚眉,“能先出去一下嗎?”
楚寒舉步退到房門之外。
“你也出去。”
正想靠近她的青青被她沉聲一喝,立即停下腳步。遲疑了半刻,她也轉身退了出門。
淩夕看著床上的衣服,隻遲疑了半秒便動手穿起來。奇怪的服飾,與電視上看到的古裝差不多,肚兜,褻衣,內裙,外裙,外衣--她本來很反感這些瑣碎的衣料,但想到剛才與楚寒的赤.luo相對,不自覺紅了紅臉,恨不得再往身上多穿幾層。
想了想,還是覺得剛才的情景令人十分尷尬,新婚之夜把丈夫推下床,以後還不知該怎樣麵對這個俊美非凡的夫君。
再拿起銅鏡端詳著鏡中映出的那張臉,不知該為自己的重生感到高興還是難過。
她清楚知道在那個時代,她已經死了,死在一場人為的車禍裏,她甚至親眼看著那兩個撞死她的人把她的屍體拋入冰冷的江水中。
或許,能死而複生是件好事,至少還能呼吸,還有生命。
冥想間,幾下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門外,青青軟膩的聲音細細傳來:“公主,太醫到了,請公主允許奴婢讓太醫進來為公主把脈。”
太醫來了又是把脈又是問東問西的,一頓折騰下來幾乎花去了大半個時辰的光陰,好不容易楚寒與他一起出了門,淩夕才有時間靜下心來細細咀嚼方才聽來以及問到的一切。從他們的對話間,她知道在這一世,她有個十分詩意的名字,琉璃,許世琉璃。
數日前琉璃落水,之後一直昏迷,陛下為了給她引魂,便有了這一場婚禮,以及她與楚寒的洞.房花燭夜。不管願不願意,從今起,她便是許世琉璃,月璃國的七公主,陛下最小的女兒。
趁著青青跟隨著去抓藥煎藥,琉璃仔細打量著房內的一切。
精美大理石做成的牆壁上,鑲滿大小不一各式各樣的夜明珠,把整個寢房照耀得亮如白晝。精致鍍金玉椅茶幾,高級毛絨鑲金地毯,抹金勾邊紗幔隨著她的撥弄搖曳生姿,美輪美奐,極具奢華。
這樣一個房間,配得起一個公主的閨房有餘,隻是,略嫌華麗了點,不是她的style。
不一會,青青捧著一碗墨黑的湯藥回來,她雙眼紅腫,似乎才剛偷偷抹過眼淚。
“公主,藥好了,趁熱喝吧。”她小心翼翼把藥端到琉璃麵前,語氣懇切,“太醫吩咐過,這藥要趁熱喝藥效才會好。”
“楚公子呢?”琉璃接過藥碗,瞟了她一眼。煎個藥而已,哭個啥?
一聽到楚公子這三個字,青青眼底又蓄滿淚意,眼看著大滴的淚珠就要滾落,琉璃立即阻止道:“你別哭,有話直說。”
“楚公子他,他去刑房領罰了。”青青揉了揉鼻子,拚命忍住淚水。
“領罰?”好端端的,領什麼罰?
“公主您是忘了,新婚之夜,公主夫若是惹公主不滿,被趕出寢房都是要受罰的。”她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看著琉璃的眼神有絲絲怨念,“楚公子那樣神仙的男子,月璃國多少女子對他愛慕崇拜得很,公主您卻把他趕了出門。這樣的男人,公主您還有什麼不滿意呢?”
她不滿意?如此出色的男人她有什麼不滿意的?隻是,滿意歸滿意,那不代表自己可以和一個隻是“滿意”的陌生男人做最親密的事。
“刑房在哪裏?”本就不是他的錯,說不準他還是“琉璃”心愛的男人,隻是,從前的“琉璃”已死,自己占了人家的身子,還害她在乎的男人受罰,於情於理怎麼也說不過去。
刑房,光是聽這樣的名字就足夠讓人心生寒意。
“在離七公主殿兩裏之外的太和殿。”眼看她把藥擱下,利落翻身下床,青青一愣:“公主,您要做什麼?”
“帶路。”她整了整衣裳,看著她:“隻是一場誤會,我去給他解釋。”
“可是,可是一旦開始受刑,除非陛下親口免刑,否則誰去也沒用。”
“帶路。”琉璃壓了壓語氣,有一絲不耐。
“是,奴婢這就帶您去,隻是,公主的藥--”
“我失憶了,吃仙丹也好不了。”沒空理會她的呆愣,她大步朝外走去,“帶路,快!”
“是,是!”青青擦幹了眼淚,緊緊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