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通天塔
急著趕路的落陽不聽百裏爺爺的勸告，改變了原本去月城的路線，我掀開車簾，看著外麵的霧氣越來越大，嘴角微微翹起。
“怎麼了？”夜熏問著。
鈐淚和龍愛相擁在一起睡著了，在這個顛簸的夜晚，夜熏的眼睛中似乎藏著一些秘密。
我低下頭，說道：“夜熏，說起來，淳於鑫弈應該是死於我手，你恨我麼？”
“恨！”夜熏毫不避諱地說著，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殺氣。
我淡淡地笑著，如果不恨那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不過，你沒幾天可活了，身為醫者我不能奪去病人生存的權利。”夜熏說著，再次閉上眼睛。
左手手臂上的那點殷紅還在，提醒著我他們就是衝著這點來的。若不是黃千敬我的那杯酒，恐怕等我離去他們都不會輕舉妄動的。
“落陽，前麵的霧越來越大了，這裏的地形我們並不是很熟悉，不能再走了。”況野坐在自己的馬車上對著身後的落陽喊道。
落陽站起身，看著朦朧的霧氣道：“由我和爺爺帶路，繼續前進。”
通天鎮的地形他們再也熟悉不過了，恐怕從很早以前這附近的地形就已經掌握的很清楚了。
我們所乘坐的馬車突然一陣震動，隨後傳來百裏爺爺的聲音：“我帶著你們先走。”
“恩。”馬車裏回話的隻有我一個人，顯得那麼孤單。
良久，百裏爺爺的聲音再次傳來：“瓷兒，對不起。”
“不用道歉。”我笑著說：“這些事情是我們早就預料到的。”
“哎。”一聲歎息加重了周圍空氣的氛圍。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天蒙蒙亮的時候，我們的車隊終於停下了，霧氣漸漸散去。我第一個下了馬車，看著疲憊爬滿了每一張臉，但卻在看清眼前的事物時添了幾筆興奮與值得。
“這就是通天塔！”況平意的聲音響起，我循聲望去，他也察覺到了我的視線，隻是匆匆一眼便撇過頭去，但我沒有忽略他眼中的愧疚。
晨光中，高聳入雲的通天塔是那麼壯麗，滿身的金黃色在經曆了數萬年風雨雷電的洗禮之後依然如新。通天塔的直徑我無法計算，隻知道我們現在此地的一百多人若是手拉手都不能將其圍住，而塔身每隔數十米高會有一個供人欣賞風景的平台，但仔細看去，那平台隻能從內部打開。
“快去找找入口。”況野命手下尋找通天塔的入口，可世人皆知通天塔根本沒有入口，起碼沒人找得到它。
通天塔立於山頂，深深積雪已經沒到了膝蓋處，邁步艱難的我收緊身上的狐裘大衣，一瞬間似乎又感覺到了黃千的溫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走到通天塔底，伸出冰涼的手輕輕扶上塔壁，究竟當時的百裏溪花費了多少黃金，耗費了多少人力才築成此塔？就單說我手下撫摸著的塔壁竟有三丈餘厚。
“不要白費力氣了，塔底根本就沒有入口。”鈐淚掀開車簾，冷冷的扔出一句。況野質疑的看著鈐淚，隻聽夜熏接道：“這裏不會有入口。”
況野這次看向了站在馬車上俯視我們的落陽，高高在上的他迎著寒風巋然不動，卻讓我感到無比的寒冷，以前那個會在百裏爺爺麵前耍小孩子脾氣的落陽已經不在了。
落陽跳下馬車，無視龍愛在雪地裏對著通天塔的大呼小叫，直奔我而來。
“嘶——”手腕上的劇痛讓我不禁出聲，卻沒能博得絲毫同情，換來的隻有命令式的話語：“趕快給朕找到入口。”
我盯著落陽，他又瘦了，是複國的準備太辛苦還是我知道他現在抓著我，但我卻不想去探聽他的內心，不想去盜取他的過往。五年前我的離開就清楚地告訴了他們我的選擇：李莫奇。而現在，因為那黃金的詛咒，落陽對我的感情消失了，隻剩下複仇的迫切和充實國庫的貪欲。其實，那場賭局應當是百裏爺爺贏了的。
沒有抽出手，我伸出另一隻手再次覆上塔壁，閉上眼睛能讓我更專心一點感受通天塔內的秘密：無盡的黑暗掠過，呼嘯的狂風沒有停下的跡象，終於看到了期盼的光明，但周圍的景象如白馬過隙讓我抓不住，我隻感覺身子一直在向上衝，但沒有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