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峰看著倆人離去的背影,一拳猛地砸在了身邊的樹幹上,幾片泛黃的樹葉飄灑而下,說不出的淒涼感傷。

蘇卿一個人徑直往前麵走,並不理會後麵的秦莫。無奈之下,他隻好開著車子跟在她後麵,‘嘀嘀’的按著喇叭,“上車吧。”

因為夜裏有些寒,再加上剛剛喝了酒,蘇卿也不想虐待自己,心已經夠累了。

一路上,兩人各懷心事,都沉默著。秦莫的車速超乎尋常的快,到樓下時,秦莫終於按耐不住,猛地刹車,一雙鳳目看著她,聲音是出奇的平靜:“蘇卿,我們和好吧、”

慣性讓蘇卿身子微向前傾,似乎突然回過神來,卻並不回答他的問題,“我們都冷靜一下吧。”

秦莫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的臉,心中波瀾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秦莫突然想起剛才看著他們兩人談話的場景,他忽然覺得茫然和無措,那是他所不知道、也無法插足的時刻,如果有一天這個人真的跟他競爭,她會不會就真的離他而去,再次離他而去。

蘇卿歎了口氣,目光中仍然是沒有焦距。

她蒼白的臉像是一尊石膏,沒有一絲血色,這樣了無生氣的蘇卿,讓秦莫覺得心疼。 這幾天兩個人都不說話,下班回去,門隻上了一道鎖,開了門屋裏卻是黑的,想來是秦莫早晨離家時沒落鎖,反正小區治安很好。

她習慣於走到哪裏都隨手開燈,結果進了客廳,燈卻先她一步亮了,秦莫竟然比她更早回家,倚在沙發上懶懶散散地抽著煙,腿交叉著搭在矮幾上,就在先前的黑暗裏。

蘇卿看他一眼,繞過他,去把窗子都打開。她一向討厭煙的味道。

“去哪兒了?”秦莫漫不經心地問。

“同事聚會。”

“玩得很開心嗎,連我的電話都不接。”

“手機沒電了。”發現手機沒電時她也沒著急,反正這幾天他已經連續兩周都是在她入睡後才回家。

“我覺得累了。”蘇卿放下包,拿了睡衣走進浴室。

出來的時候,秦莫依舊坐在沙發上,好像都沒有怎麼動。“你怎麼不去睡覺?”蘇卿還是想問一下。

她都走到了房間門口了,結果聽到背後秦莫不緊不慢地說:“秦太太,以後不要這麼晚。”

這句話的內容還有他那副腔調真是惹惱了她,蘇卿也學他的腔調說:“秦先生,你快天亮才回家的時候,我從來說過什麼嗎?你自己也是連續兩星期都淩晨以後才回家的,怎麼就忘了這一茬呢?”

“男人跟女人一樣嗎?況且我是工作好不好。”

“知道了,下回我注意。”蘇卿偃旗息鼓,繼續往房間走。

她和秦莫表麵上都裝作若無其事,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然而,一切又都不同了。她對他恭敬有加,他亦是沉默的可怕,除了公事外再不會和她多說一句話,哪怕是一個字。

這段時間,她開始做夢,經常夢見自己十八歲的時候,秦莫穿著純白的大T恤,牛仔褲和幹淨的球鞋,踩著他的那輛腳踏車,載著她穿過宿舍樓,碾過鋪滿梧桐葉的小道。

而自己則是白裙飄飄,黑發飛舞,她抱著他的腰,輕閉上眼,微風打在臉上,她希望這輛自行車開到永遠……她在夢中猛地抽搐一下,然後睜開眼,隻有心口隱隱的疼痛,房間裏一片漆黑,窗外夜色沉寂,離黎明還很遠。剩下的時間,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徹夜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