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知道多久,那口已經被打開的黑口袋再次有東西蠕動起來,這一下鋒影是一動也不動了,盡管他的腳已經站的發麻了,但還是咬牙堅持著。
黑口袋裏蠕動了一下,接著鋒影就看到有一株走走草探頭探腦的將花骨朵伸出了口袋外,彎著身子張望著。
“哦,原來那花骨朵是它們的頭顱。”鋒影看到走走草這動作,恍然大悟起來。
見外麵沒有什麼動靜了,那株先探頭出來的走走草於是轉過頭,向著口袋裏嘰嘰咕咕細聲細語的說了些什麼,然後鋒影就看到之前那幅場景再次出現,幾株走走草排成一排,嘿嘿嘿的喊著號子從黑口袋裏鑽出來,它們繞著口袋走了一圈,然後就向那個大的藥碾子走去。
“這些走走草,到底是植物還是動物呢?”鋒影的心裏禁不住奇怪起來,說它們是動物吧,可是這些走走草又確乎長著植物的模樣,還有很長的根須,可要說它們是植物呢,鋒影實在又不忍心想象把它們丟入藥碾碾成粉末的場景來,那實在是一副淒慘的畫麵,說不定到時候整個房間,哦不,整個垂暮山穀都會回蕩著它們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藥碾子裏有平時單清碾藥留下的藥渣子和粉末,鋒影正猜測這些小家夥們爬到藥碾子上要做什麼時,卻看到最先爬上去的一個將自己的根須垂進藥碾子裏,賣力的掃動著,掃一會,便將根須伸出來,然後又將腦袋俯下去碰一碰那根須,如是往複幾次,然後跳下來,換上另一個,過了不知道多久,這隻小小的走走草隊伍終於都完成了這件事,然後它們便又嘿嘿嘿的排好隊伍,往黑口袋那裏走去。
大概是它們出來的時候沒有看到鋒影,又或者鋒影矗立在那裏,實在是像一根柱子一樣巍然不動,所以起初這些走走草們並沒有在意鋒影,它們甚至還曾經從鋒影的雙腳之間的縫隙穿過,可是當它們返還時,卻從很遠處(對於走走草來說,幾步就已經是很遠的距離了)就著微弱的燭光看到了前麵的鋒影,頓時領頭的那隻走走草一聲驚叫,所有的走走草便四散奔逃,有向藥櫃地下鑽的,也有向堆砌的口袋縫隙裏鑽的,還有一根走走草當場嚇得昏倒在地,不能動彈。
鋒影被眼前的一幕給弄的哭笑不得,他自言自語道:“難道我鋒影長得就這般駭人麼?”他一邊說,一邊看著這些四散奔逃的走走草們消失在各自的藏身處,正在琢磨該怎麼把它們哄出來時,門被推開了,單清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你在做什麼?”單清的聲音依舊清冷,但卻十分的悅耳好聽。
鋒影回頭,一陣刺目的陽光便射到了他的眼睛裏,他忍不住拿手擋了擋。鋒影看到單清的手裏有一個托盤,托盤裏放著一碗飯和兩碟小菜,還有一雙筷子,看來單清這是給他送午飯來了。
“你看它們……”鋒影無奈的指了指地上已經空癟的那隻黑口袋,對單清苦笑道,“我不過是解開了口袋,想要認清楚走走草的模樣而已……”
“你把它們放走了?”單清大驚失色,順手就將托盤放在了地板上,冷著臉對鋒影說道,“你快吃飯吧,吃完再說!”
鋒影於是走過去,坐在門檻上以地板為餐桌,開始吃他的午餐,他看到單清有些慌張的走到裏麵,先是檢查了一下那隻口袋,然後便開始四處呼喚。
“走走草,走走草!”單清的聲音溫柔的不像樣子,鋒影聽到耳朵裏後,覺得他的骨頭都快要融化掉了。
大概是聽到了單清熟悉的聲音吧,有一株走走草從藥櫃地下探出頭來,嘿嘿的小聲叫喚著,企圖吸引單清的目光。
雖然走走草的聲音很小,但是單清還是注意到了它們藏身的方向,於是快步向藥櫃走去,她彎下腰來,伸手愛憐的撫摸著那株可憐的走走草,嘴裏喃喃低語道:“抱歉,我事先忘記通知你們了,真的很抱歉,他沒有嚇到你們吧?有沒有踩到你們的葉子?”鋒影好奇的看著單清與那株走走草交流,她溫柔的像一個真正的女孩子了。
不多時,消失在角角落落裏的走走草們就都聚集到了單清的身邊,它們用各自的葉子撫著單清,又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一邊說一邊拿花骨朵腦袋向鋒影這邊點點戳戳,似乎是在向單清告狀一般,而單清則像是一個溫柔又和藹的母親一樣,一會笑一笑,一會又點點頭,鋒影發現她竟然是在和走走草們交流著,並且是在仔細的傾聽走走草的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