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入404。
花箱還是在小幾上,箱蓋上六朵勿忘我開的無拘無束。既然這個曉曉看不到花箱,我真不想將她牽扯進我的神秘。隻要她能夠一直作我的鄰居,一直和我談天說地,一直在405等著我回來,我願足矣。
這東西千辛萬苦才得到,應該找個地方好好收起來才是。不過陳良這個窩橫看豎看也找不出一個地方配的上這件東西。我雖然不知它有什麼用途,但定非俗物。何況某種角度說,這似乎是用一條命換來的,我不想提名字。看著寶物蒙塵總是不對,一時之間我在屋中急得團團轉,罵著陳良這個王八蛋,也不準備個漂亮箱子。忽然覺得手中的半顆心微微放光,而小幾上的花箱竟然也是。光芒越來越強,卻與我曾見過的感覺大為不同。我無法直視,感覺眼前嗡的一白,什麼也看不到了。待到眼睜開,先看手中的心,倒沒什麼變化,但這心中卻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流動一般,甚為漂亮。再看花箱。
箱子正麵出現了一個心形凹槽。
我看看手中的心,再瞧瞧箱體上多出來的凹槽。吃驚實在是多此一舉,兩天前我就放棄這種舉動了。半信半疑的將手中的心嵌進去,與左半部分嚴絲合縫。
我也不知道心中究竟該寬慰還是無奈。這顆心還不完整呢。這是不是意味著還要來一次?再往下想會遭譴責。搖搖頭站起身來。看時間已經快三點。我早早過去幫忙。以我的速度,隻怕今天的晚餐吃的會很早。這可怨不得我,是你叫我幫忙的。
在我運刀如飛,將自己最後一根完整的指頭劃傷之後,她終於將我趕出廚房,一邊幫我紮上創可貼,一邊心悅誠服的道:“笨人見過不少,笨到這地步的隻怕也就你了。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恭喜你你笨到了登峰造極。一條黃瓜沒切完,十指倒廢了。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裏啊。走丟了姐姐可不負責。”說畢進入廚房,三秒不到完成了我曆時二十分鍾未竟全功的事業。
我看看窗口夕陽斜照,莫非也在嘲笑我不成?此時已經5:20。在我的援助下,很明顯的拖慢了社會主義建設的速度。此刻曉曉在廚房忙得不亦樂乎。
若然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啊。她在廚房裏說:“你又放什麼瘋話?”
我替旁白說兩句,不要在意。
……
看到寫字台上的筆記本,我問道:“可以上上網麼?”
廚房裏的她猶豫一下,“可以。不過電腦裏的東西不能亂看。”
我應了一聲,“放心,我不會刪你隱藏起來的黃色短片的。哦?這裏原來有自拍錄像?這倒值得看看。”
她失笑一聲,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顯然並不著急。真是問心無愧啊。
我一看有個文件夾名為Diary,原來這小妮子有記日記的習慣,不過文件夾設立密碼。我故意大聲說,哦原來你寫日記啊?廚房裏頓時悄無聲息,她故作鎮定的問道:“你在說什麼,我不懂。”我心道小姑娘你還嫩,道:“密碼原來是你的生日,讓我來看看你都寫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進去。咦,怎麼有我的名字?”
她嬌呼一聲從廚房裏衝出來,一張臉又白又紅。菜刀都沒放下。我正坐在沙發裏剝一粒葡萄,筆記本早就合起來,靜靜躺在寫字台上。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我恍然大悟,“原來你真的寫我——”
她瞪著我,又羞又氣。我笑笑:“我怎麼會知道你的生日呢?你又沒有告訴我。這麼單純,我喜歡。咦,你幹嘛把菜刀握的那麼緊,殺人滅口麼?不要過來——”
……
晚宴在嚴肅緊張的氣氛下展開。她故意不理我,眼神與我一接觸立刻撇到一邊。小嘴氣鼓鼓的。我感慨道,現在是下午6:30,距離上一次我吃飯已經整整24小時。話說為什麼我這麼悲慘,三天隻吃了4餐?也就是我生命力這麼茁壯,一般人估計早餓死了。她臉上冰川解凍,說像你臉皮這般厚的真是少見,這麼丟臉的話也好意思說。
今天的菜雖不如昨日豐盛,但味道卻吃出來了,鹹淡適宜,風味極佳。我說,不是我恭維你,但這手藝的確不簡單。皇帝的夥食不知道能不能達到這指標。
她嘴上不說,心裏已經心花怒放。眼前這小子雖是經常風言風語,不過眉清目秀倒也可愛,何況目前隨時運不濟,以後卻是飛黃騰達,大紅大紫的運道。何不將終身托付此人,也免得自己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嗯,你笑什麼?
曉曉已經笑得癱倒桌上。抬起頭來依然忍俊不禁,罵道:“你胡說什麼?又再替人代言麼?”
我微笑不語,看著她,心裏暖滋滋的。忽然一句話脫口而出:“我是認真的。”
她愣在那裏,手裏的筷子叮叮當當掉在地上,她也不去撿,好像壓根沒聽見。
沉默了好一會,我看著她的眼睛,她與我對視,忽然移開目光。
“呀,今天似乎氣溫很高哩。我去打開窗子。嗯?我筷子呢?什麼時候掉在地上?”她手足無措,好像剛才那話並沒聽見。
“我是認真的。”
我盯著她,她同樣注視著我,最終垂下頭去。小聲囁嚅著:
“我……我有男朋友了。”
這幾個字像把刀狠狠戳進我的心髒。麵前桌上紅紅綠綠,我的一腔胃口忽然不翼而飛,隻覺天旋地轉。茫然之中我站起身來,聽到自己說:“我吃飽了。飯菜很好,多有打擾。”
剛舉步卻把筷子碰到地上。我木然撿起筷子,放到桌上,也不敢再看她,輕輕說“對不起。”走到門口,我沒回頭,說了一句“不必送了”,靜靜地開門,走出去,再盡量平靜地關上。她始終坐在桌前沒動。
我打開404的門。原本覺得世界正敞開懷抱歡迎我,此時好像不認識我似的將我推了出去。開了燈,驅走了屋子的寂寞,卻驅不走心中的黯淡。我掏出手機,看著置頂的另一個章悅的信息
不要喜歡她
你會失望
莫非這就是我自尋死路的報應?我是男子漢,不應該為了這點小事哭的像個娘們,男兒有淚不輕彈,大丈夫何患無妻,天涯處處有芳草。現在我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覺,把今天發生的煩心事一股腦忘掉,明天什麼事都沒有。
不,不要再騙自己了。我需要的是酒,大量的酒。酒精才是男人靈魂的工程師。
我將陳良留給我的幾十元錢一股腦裝在身上,向樓下衝去。明天開始應該不會再有飯局。但是我仍然決定要將手裏所有的鈔票都兌換成酒。當然令人沮喪的是,換不了幾瓶。不過放倒自己該是夠了。古人說一醉解千愁,我希望自己這種愁緒不是第一千零一種。
下到一層,忽然想起章悅管理員的身份,特意望了一眼101。反正不會有人,我把臉大大方方貼在玻璃上朝內望去,果不其然,靠窗桌上一台電視,一個裝滿煙蒂的煙灰缸,空無一人。拋開大叔擅離職守不說,果然是章悅對我撒謊?我仔細瞧瞧裏麵,還有沒有什麼讓我驚奇的東西,床下的兩本書露了大半封麵。上麵一本就是地攤上隨處可見的,打著警示幌子的三流雜誌,我能看到封麵上裸露的一條撩人的美腿,底下有行比較醒目的文字:
賣淫女為何痛不欲生
我心說我怎麼知道。敬告各位讀者不要上當,裏麵的內容大部分不具有可讀性。千萬不要被封麵蒙騙。要知道現在掃黃打非這麼嚴重,它敢放到光天化日賣,能有什麼?裏麵的描寫放到動物身上都不疼不癢,從頭到尾翻到手抽筋也找不出200字,看這種書幹什麼?有功夫找找色戒。
下麵一本就比較不易辨認。好在這本書比較厚。書側麵也印著書名。我拚命瞧著上麵的字,好像是
人體結構及解剖原理
大叔是醫學愛好者,有誌於投身紅十字事業?
我打消這種念頭。荒謬得可笑。也沒有深想。現在對於酒精的渴求就像憋了三天的人找廁所一樣迫切。
天幸鐵門又一次開放。如果我記得不錯,出了那道大鐵門,左拐過了上次吃飯的麵館不遠,應該就有一個超市。規模小到連字號都沒地方擺。我是看到陳設才知道這巴掌大的地方是幹嗎的。不過在裏麵找點酒該是輕而易舉吧?
路過麵館,已經關門了。我一看表,不過7點多一點,這麼早?莫非這裏的人都有回家吃飯的惡習?
走了不遠就是那個小超市。朝裏一看,裏麵琳琅滿目,堆積如山。也甭進去了。粗略一掃,這店咋沒人呢?忽然一個粗野的聲音硬生生在耳邊響起:“要點什麼?”著實嚇我一跳。一個人從成堆的貨物中升起來,一看認識,不就是麵館的老板娘麼?
“麵館的老板娘?您還經營超市?”我不得不問一下。其實她搞副業關我屁事,是想和她多說兩句話,套套關係,不知過會兒能不能便宜一些?
“什麼麵館?”她濃眉一豎,滿臉煞氣。我一哆嗦,仔細打量,不會呀,長的這麼個性的人怎麼會認錯?上帝應該沒心情同一版本的人造兩個吧?上帝也來行為藝術?
放下心中疑惑不敢再提,低聲下氣問道:“有煙麼?”
她朝玻璃櫃台一角指指,那裏躺了數十種煙,倒也算豐富。她問道:“要哪個?”
我回答:“來八瓶啤酒。”
……
要不是老板娘涵養好,隻怕我已經被打出來了。八瓶雪花砰的摔在櫃台上,泡沫翻滾。這玻璃櫃台防彈玻璃打造?怎的恁的結實?我噤若寒蟬,問道:“多少錢?”
“四十。”
手一哆嗦,錢差點掉到地上。這一刀宰的狠。
我小心地提出了異議。老板娘一翻臉,“我開的是夜店,自然要比外麵貴些。不要就到別處去。”
我心想這也算夜店,連個坐台的漂亮姐姐都沒有,竟然你來給我服務。黑店吧?不過東西都拿出櫃來,怎好放回去。這種窮鄉僻壤哪裏去尋第二家,這才是她敢買5塊一瓶的原因吧。我乖乖付了錢。身上的現金一下子從兩位數變成一位數。最後倒是送了一個塑膠袋。您敢情不知道現在提倡綠色?提著八瓶啤酒正要出去,忽然一個人衝了進來,我一看,竟然是曲柔。她穿著套頭短衫,牛仔褲,布鞋,似乎和我一樣,走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