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慈腳步放緩,收斂劍氣,呈現在他眼前的,正是四十餘名東陽正教修士陳屍之地。和記憶中的情形比對,這段時間內,應該沒有人到過這裏,尤其是那盤皇三劍和羅刹教香奴等人,亦是如此。
“事發時也就罷了,事後都不願到這兒來一回,怕是這些人早知道那披甲修士的底細,知他有厲害神通,才不到這裏來送死。嘿,原來就我一個人是傻瓜!”
那個重器門的頭領,確實強大到不可思議,尤其是那十方絕獄撼鬼神法,更有莫測之機。不過,餘慈此時倒有點兒疑問,他之前以劍光撕裂土石之際便有感覺:“那人第二回,似乎沒下殺手?”
他不懼十方絕獄撼鬼神法,可那頭領的手段又豈是僅此而已?
在數十裏外,此人以一點星芒壓他數十丈深,卻完全未傷其身,甚至將他身體機能控製在最低限度,手法之玄妙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有此手段,自然可以輕鬆取他性命,何必多此一舉?
餘慈隻能猜測,或許此人是個高傲之輩,以強淩弱,一擊不能建功,就緩了手。但應是大有所圖,不願有人盯梢,便將他禁錮在地下,是生是死,看他的造化。
“真是高人行事,莫測其深……”
半譏諷,半自嘲地一笑,餘慈動作卻絲毫不慢。地上這些修士都是大宗門出身,不說儲物指環裏有什麼,便是留在身外的劍器、衣物,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不過餘慈對這些都不感興趣,他直接尋到了目標。
“這個就是吉隆……”餘慈蹲下身去,不管此人臉上已經凝固的嚴重扭曲的表情,直接抽走了他的儲物指環。此人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比較自信的,上麵並無封禁,省了餘慈不少事兒。
“是這個了,虛空鏡盤!”
餘慈深吸口氣,將一麵圓鏡從中抽出來,稍遲,他也將自家的照神銅鑒拿出,使之並列,來回比對。兩麵鏡子大小差不多,搜檢出的圓鏡也是銅製,邊緣鏨刻紋路頗為精致,但也許是心理作用吧,和照神銅鑒一比,餘慈便覺得這麵鏡子缺點兒什麼。
但事實上,真正結構不全的,是餘慈手中的照神銅鑒。從餘慈入手以來,這麵寶鏡已缺了後麵含著鏡鈕的一層背殼,不知是如何被人剝離開來。以前餘慈一直好奇照神銅鑒背麵會是怎麼,現在比照虛空鏡盤,終於有了個不好確認的答案
虛空鏡麵後麵的花紋所構成的圖景才是真叫複雜,看上去又很抽象,餘慈辨認半天,才隱約看出其來曆:“是十八天魔圖?”
鏡背上以繁複的筆法,刻出十八幅天魔隨心顯化,以無邊神通壞人修行的故事。但和佛道兩家以此警醒門中弟子的意圖截然不同,這鏡麵後的天魔圖,其趨向卻是著力彰顯天魔神通,甚至有拜頌之意。故而其天魔形象千般雕琢,那些受害者倒是一個個麵目模糊,過眼既忘。
不愧是魔門正宗,想法與平常修士完全背道而馳。
餘慈嘿地一笑,將虛空鏡盤在手中摩挲兩下:無量虛空搜魂化魔大.法麼?可惜這些人記憶也僅此而已,我隻道此物與照神銅鑒有脫不開的幹係,亦可能是東陽正教的重要寶物,詳細情形還要仔細研究才是……
餘慈修行十四年餘,對其餘外物可等閑視之,唯一舍不得的,就是這照神銅鑒。既然明白東陽正教與照神銅鑒脫不開關係,餘慈更要弄個清楚,免得禍到臨頭,猶未自知。當然還有一件事,就是餘慈要盡力將消息封堵住,否則真的傳回到東陽正教。天知道會惹出什麼是非。
這般要求,如今劍園內隻有一個人最是恰當:“蕭浮雲以天魔舍身法逃走,雖是避過了十方絕獄撼鬼神法,代價則是燃燒骨血元氣,現在十成本事能用出一事已是不錯,就是他了!”
想到蕭浮雲先前不可一世的模樣,餘慈森然一笑,心意操控之下,外圍正緩緩遊動的魚龍一下崩緊,彈飛入空,按照當初記憶,循著那血光劍光所指,一路狂飆突進。
燃燒骨血生成的力量最難控製,想來那蕭浮雲也變不了線路,隻是這一回,離那東侯墓是越來越遠了!餘慈搖頭一笑,使出了神行符,大步跟上。
隻是奔行不過百裏,餘慈臉上卻是顏色微變,如今他體內,似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