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好,回到風龍會所在的大宅院,風斬將喬妙果送進房中,說:“明天上午就要手術了吧,你好好休息,看下還有什麼是需要我準備的?”
“應該沒什麼,你這兩天總陪著我,應該有一些自己的事需要處理吧?快去忙吧。”淚痕已幹,喬妙果綻露笑顏說。
知曉了風斬是元鶴占的孿生兄弟,也是恩人先生的兒子時,她看他,竟又多了許多久別重逢般的親人般的親近。
“這幾天我把事情都分攤下去了,也沒什麼事。”風斬說。
他沒有挪動腳步,心底裏暗暗希望可以再多聊一會兒。
果然,喬妙果歪了歪頭,像想起什麼來,說道:“這樣啊……之前忘了問你,你和元鶴占,誰是哥哥,誰是弟弟啊?”
風斬一笑,“我比他早出來一分鍾,當然是哥哥了,當時他們給我取名叫元鶴盞,我到了風隆龍會才改成風斬。”
“風斬……鶴盞……”喬妙果睜大了眼睛,喃喃地念著他的名字。
“鶴,盞。”她咀嚼著它的發音,像在吟唱一首具有美麗音節的詩。
這個名字許久沒有人叫起了,現在被別人從口中喊出來,風斬有些微的失神。
看著風斬的眼睛,喬妙果緩緩地將手伸到風斬的臉上,伸到他的黃金麵具上,手指觸碰著冰涼而有質感的麵具表麵。
“為什麼這麼久來,不叫回這個名字,不認回他那個弟弟?”
“因為……”風斬一動不動,仍由那纖細的手指在自己麵具上觸弄著,“因為看過他的生活後,我覺得還是維持距離比較好。他從來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也不需要我的存在,所以還是會不打攪吧。”
風斬話說得平淡,但是喬妙果卻知道,風斬一定是經過掙紮的……
她回過神來,慌忙將手從他麵具上移開,心卻還是處於淡淡的憂傷中。
兩人之間沉默了幾秒。
“當時看你會騎馬就覺得挺驚奇的,原來你是在北方草原長大的啊。”風斬轉移話題說。
“是啊。我是來這邊念醫科大學,才離開北方的。”喬妙果說。
“小時候,你常呆哪片草原呢?”
“阿什克。”
“我和爸爸也在那裏生活了很久,幾乎可以說是在那裏長大的。”風斬的眼睛亮了亮,“說不定我們小時候見過。”
“是呀!“喬妙果莞爾一笑。
風斬卻看著她,眼睛裏飽含笑意,不說話。
“嗯?”喬妙果歪歪頭。
“那樣的話,就是我先遇到你,而不是鶴占了。如果爸爸沒有遇到你,也許你就不會來A市了,說不定……”
“說不定我們會在阿什克相識,成為朋友!”喬妙果接過話,語帶喜悅道。
一個黯然的神色卻在風斬臉上轉瞬即逝,“是啊。”馬上,他又笑道。
兩人對視著笑著,像之前在湖邊交流著悲傷的情緒一樣,交流著某種微妙的喜悅。
轉眼便到了第二天,仁濟醫院。
手術室裏已經準備得當,喬妙果也換上了潔白的白大褂,幾個助手在旁邊聽候待命著。
無影燈下,元鶴占的臉透白透白,但卻帶著笑容。
“你又穿上它了,還像當初一樣美。”
“你……”
口罩底下,有人像是被這句話弄得噗嗤一笑。
喬妙果回頭瞪了眼那名助手,“給他麻醉。”她說。
“妙果……”元鶴占卻還想伸出手去。
“有什麼話醒來後再跟我說。”喬妙果打斷道,看著他,目色中閃爍著光芒。
元鶴占縮回手,了悟地點了點頭,最後深深地看了喬妙果一眼,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很快,他便沉入了黑暗……
手術緊張地進行著,喬妙果表情嚴肅,動作流暢且一絲不苟,在眾人的合力下,眼看就要接近尾聲時,忽然聽到有人喊道:“不好!出現大麵積出血了!”
喬妙果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臉色大變——最不願意出現的意外情況出現了!
這個時候除了要想辦法止血外,更要隨時補充血液。
“把預留的血液弄過來作補充!”
“是!”
一會兒……
“不好!送血來的護士剛剛摔了個大跤,容器摔壞了,血液也遭到了損壞,恐怕不能用了……”
“什麼?!”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讓喬妙果差點把手上的手術刀差點又滑落出去……
“現在該怎麼辦?病人還在出血,狀態很危險。”
喬妙果看向元鶴占,看著他身體某處正在汩汩湧出的血液,看著他之前還帶著調笑的臉龐變得幾乎透明,便知道,生命正在一點點從這個她不知道該愛還是該恨的男人身上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