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雨水落進地上的水窪中,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隨著這聲輕響,洞窟中的環境像是蟒蛇蛻皮一般消散。
在地上爬行的魔胎消失,連帶著斷手也一並不見,隻留下一灘黑色的血水。
血水上插著一把普通的長劍。
一陣風吹過,伴隨著些許冰涼的雨絲,寧舒出現在洞窟中。
他將長劍拔起,遙遙指向白骨堆上的涇河魔胎。
......
......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從聖湖而入,寧舒與許緣心所經曆的一切都很真實,但結果最終都是假象。
涇河魔胎到底有沒有離開過白骨堆,沒有人能夠說的清。
寧舒一劍斬過,隻留下一灘血,魔胎依然坐在白骨堆上,但許緣心裙袍下擺的黑色手印卻又實實在在的證明魔胎確實威脅到了她。
“你悟了那人的劍意......你還領悟了風雨之術......”
涇河魔胎嘶吼著說道,因為精氣枯竭的原因,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臉頰上幾乎要破皮而出的顴骨。
“我隻差一點......隻差一點我就能破開你身後那女娃的感知天地。”
寧舒手中長劍所向,笑著說道:“在這種事情上,我認為差一點和失敗其實是一個概念。”
魔胎嘲諷著說道:“雖然不知你是如何領悟風雨之術的,但沒有法訣指引,終究隻是皮毛,但若是你活著出去的話,這點皮毛足以為你招來無窮無盡的殺劫。”
寧舒像是讚同這句話,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
魔胎有些詫異,問道:“你不害怕?要知道什麼法術都不比自己的命來的重要。”
“這個我也知道。”寧舒很平靜,然後補充道:“你大概不知道有這樣一個道理,叫做虱子多了不怕咬,我身上所藏著的秘密應該比風雨之術還要多。”
的確如此,單論法術來說,寧舒身上有著妖族大帝留下的《中天紫微劍訣》,還有老書生傳下的《承天效法》和完整的《神遊星空訣》,還有他自己的化蝶之法,這其中隨便哪一個扔出去都能引起修行界的一次震動,更不用提他太府弟子的身份。
所以寧舒對於這樣的威脅絲毫不在意。
魔胎搖了搖頭說道:“你隻修有皮毛,難道不想得到完整的法門?”
“當然想。”
寧舒說道:“但你若是存著讓我拜你為師這樣的念頭,大可不必如此,我覺得你應該還比不上我的老師。”
魔胎沉默。
即便他是從洪荒時期活到現在的先天生靈,但與這片天地現有的幾位頂尖神通者相比,依然不敢存有放肆的念頭。
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法,或許其中會有細微的差距,但能在修行這條路上走到前方的,都是不可敵的絕世人物。
魔胎緩聲說道:“或許我們可以達成一種交易,我傳你完整的風雨之術,你們二人帶我出去,這樣對你我都公平。”
寧舒聞言低頭思考著,然後看著魔胎臉上的得意,笑著說道:“我承認這的確是個很棒的建議。”
“所以?”
“但你在我這沒有絲毫信任度可言。”
寧舒手中的劍一直舉著,劍氣直逼不遠處的白骨堆,他接著說道:“其實......殺了你我也能夠得到完整的風雨之術,忘了告訴你,搜魂之法我也略懂一些。”
魔胎微微一怔,用手緊握著膝下的白骨,低吼著說道:“你若是有把握,剛才就能殺了我,其實你還是在爭取時間。”
寧舒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我已經恢複了一些,你機會不大了。”
“我也恢複了許多,雖然不知道與你相比如何,但我還是得試試。”
......
......
陰暗的洞窟一直很陰暗。
從寧舒二人進入聖湖後便一直被魔胎帶著走,一重幻境套著一重幻境,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但此刻,寧舒劍光所指,這才真正有了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
沒有虛假的幻境,也沒有來自內心的蠱惑,隻有生與死的局麵。
魔胎眼中紅光大盛,像是被血水覆蓋,在這樣的氣勢下,洞窟中的白骨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是魔胎所有的精氣,這一下過後,如果不能殺死寧舒,隻能化為灰塵。
寧舒雖然沒有這樣大的動靜,但手中劍的殺意也在不斷上升。
他領悟了那雨水中前人所留下來的劍意。
不羈,傲然。
劍氣翻湧,每一滴雨水都為之喝彩。
一步踏出,站起來的白骨重新倒在泥水裏。
但這裏從古至今有太多的屍體,倒下一具顯得微不足道。
第二步與之前相比放緩了許多,寧舒身前蜂擁而至的白骨碎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