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眶有些發熱,為這感動的場麵。不過剛抬頭,便迎上了站在對麵的孟城軒的視線,那樣灼熱,絲毫沒有閃躲。唯恐我跌入那雙深不見底的池水裏,忙抽回視線,逃避一樣,望過鍾念堯。
意外的,身旁男人的視線,亦在我身上。
他微微俯身,在我耳邊低語:“鍾離,我愛你!”
這一輕昵的動作落在對麵的人眼裏,他別過頭,唇邊似有若無的笑,為何看起來苦苦的。
恍惚間,我明白,這分明是鍾念堯故意為之。他並非不在意,他之前的大度不過是安慰我,這親密是他在向孟城軒宣示主權。心裏燃起一陣歉意,是我太過忽略他,忽略了這個男人最正常的感情。
聚會過後,我們一襲人在酒店歇下,今天鍾念堯和許崢被灌了太多酒,有些醉意。我將他安頓在房間裏睡下,想要出門去給他買點蜂蜜水。詢問過前台,酒店一公裏外有個超市。
出酒店的時候,意外的看到孟城軒,他抵上酒店門口的梧桐樹下抽煙,晚上的南京有些風,吹亂了他的發絲。腳步頓了頓,才離去。不知為何,看到他慵懶的神情,心裏泛起絲絲悸動,總感覺如今的他太不像從前,隱約覺得這些改變,我難辭其咎。
轉念想想,終究沒有打招呼,徑直往超市的方向走。
許是來時心裏有些亂,並未記路,付完錢從超市出來時,才剛邁開幾步便懵了,忘記了回去的路。
剛剛出門未帶手機,時間太晚來往的出租車也是少之又少。我站在十字路口糾結許久,應了感覺挑選一條路。越往前走,愈加肯定自己的想法,隻是心裏的雀躍還未升起,又犯難了。
接下來,該是哪條路。
“右邊!”
聽到這個聲音時,並未有害怕,因為聲音我認得,是孟城軒。腳步聲越來越近,直至我身邊落下。扭頭看他,他正望著我,揚手指了指右邊的路:“酒店在那裏。”
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跟上來的,我竟絲毫沒有察覺。感激的朝他說了聲“謝謝!”便抬腳準備回去。
我害怕和他單獨相處,也告訴自己避免與他單獨相處。
他就這樣靜靜走在我身邊,我感覺到自己提著購物袋的手心都有些出汗了,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好似很長一段路,直到隱隱看見酒店的名字,心中驟然鬆了一口氣。
“幾樓?”我與他一同進入電梯,孟城軒開口問。
“12樓!”
修長的手指按下12樓,又按下13樓,滴的一聲電梯門關上了。鮮紅的數字一點點跳躍,孟城軒突然靠到身後的電梯壁上,極力壓製的嗝從唇間冒出,夾雜著濃濃的酒味。
“這個給你!”電梯停在12樓時候,我從購物袋裏掏出一瓶蜂蜜,遞給他說:“兌上溫水,對胃好。”
為了感謝你一路來的“保護”,我在心裏對自己說。
過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要,猶豫著要抽回揚起的手,他突然接過蜂蜜水,說:“謝謝!”
電梯開了又關上,我與他再無交集。
到房間的時候,鍾念堯依舊昏睡著,卻見我放在旁邊的垃圾筒裏有汙穢物,想必是吐過了。
將買來的蜂蜜水倒入杯裏,兌上溫水,放到床頭,扶起他沉沉的身子。鍾念堯像是故意和我作對,怎麼喂都喂不進,隻好將他放平躺在床上,自己含入一口蜂蜜水,送到他的嘴裏。
可是,唇上的力道,竟越來越重。直至他將蜂蜜水完全吸入,我氣極的推他:“你裝睡!”
鍾念堯咧開嘴笑,慢慢撐起身體坐起來,揚手撫上我的臉頰,說:“是真睡,隻不過剛剛碰到你的唇,自然而然就醒了。”
這人,說起謊來,一點兒也不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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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京回來,我主動與舒晴調了一部分工作,與孟城軒有關的。所以自那晚後,我與孟城軒再沒有見過麵,是有意,也是刻意。
這段時間忙的厲害,甚至都快忘記了黃玲這號人物,偏偏老天像是和我開玩笑。那天晚上,與客戶在李公堤那邊吃飯,可能喝了太多果汁,我中途離席去了洗手間。
偏偏聽到了曾經糾結許久的東西,再也沒法兒淡定,也是從那刻起,我的生活,我和鍾念堯,我和孟城軒,更加的剪不斷,理還亂。
原本沒太注意,直到後麵聽到孟城軒的名字,我才留了心眼,在廁所裏沒有貿然出來。
“初心,你這是在替那個女人說情?”黃玲的聲音越來越大,可以聽出語氣中的不悅。
“不是替她說情,阿姨,我是心疼我哥。”袁初心接著道:“自從見了她,城軒喝醉過幾次,您不是不知道,明明當年是誤會,您又何必堅持?”
“誤會?”黃玲聲音淩厲:“哪裏有誤會?我充其量隻是推波助瀾,鍾念堯想必早就將事情告訴她,她同樣拿錢消失了,這又如何解釋?”
而後,便沒了聲音,我將耳朵貼到廁所門上,試圖靠近一點,隱約聽到一陣說話聲,想必是其他客人進來了。許久之後,我推門而出時,果然不見袁初心和黃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