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風閑月,染紅了半卷朱紗,流風日暖,照亮了一方花田。
……
“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清脆悅耳的聲音在花田間回蕩,隨著風飄向遠方,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兒坐在花田間,手裏捧著一個泛黃且破舊的書,正津津有味的讀著。
女孩兒的臉被書遮擋著,看不到其容貌,可是那一身灰色的襖子卻是將其瘦小的身體更加明顯的襯托了出來。
在這百畝花田的中央,俯視看去,五彩斑斕中,倒十分的紮眼。
“娟子,你娘叫你回家。”一道破鑼般的嗓子在其身後響起,女孩兒這才回過身來,像那聲音尋去,頓時,一張清麗可人的臉出現在了視線之內。一抹綠色一閃而逝,一雙大眼睛裏滿是靈動。
“哦!這就來!”娟子急忙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便是往回走去,很快,娟子來到了一個草屋前,草屋前有著一輛華麗的馬車,在她看來,那是隻有村子裏考中了舉人的書生才會坐上的馬車,所以便多看了兩眼,然後怯生生的瞄了一眼那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的車夫,便是快步進了屋子。
一走進屋子,娟子便是被屋子裏出現的陌生男子嚇住了,那人身形魁梧,身高六尺,古銅色的膚色給人一種可以信賴的感覺。
可抬頭往上看去,娟子卻是心裏一驚,那臉上竟有一個刀疤,那道疤是從左邊耳朵一直延伸到嘴角的,雖然看那樣子似乎是多年之前的,可是看在心裏,卻隱隱作痛。
整個人看上去,給人一種血腥的感覺。那感覺就好像村口的屠夫,每次看到他宰殺牲畜的時候,一臉凶惡,手裏拿著一把殺豬刀,鮮血噴在臉上,可是嚇人呢。
心裏想法很多,可是娟子卻被一道聲音叫醒。
“娟子,過來。”回過神來,娟子目光落去,說話的,是一個中年婦女,中年婦女身材微微有些發福,一身黑色襖子,雙手有些粗糙,腳下一雙暖暖的棉鞋,棉鞋前端有些開。
雖是如此,可是這中年婦女卻是長著一張美麗的臉,臉白如雪,雙眼很大,雖然經曆了歲月滄桑,卻依舊有神,這是一個美人。一個一眼看去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美人。按照村子裏王婆說的,這是大戶人家走出來的女人。
“娘!”娟子清清脆脆的喊了一聲,便是繞過那大漢,走到了婦女身前,翹首而立。雖低眉順眼,卻還是忍不住把那大漢瞧著。
“娟子,花田的雜草都除了嗎?”婦女滿目柔情的看著娟子,伸手將她額前的青絲挽到耳後,聲音輕緩。
“嗯,都除掉了。我還背下了一首詩呢!”娟子輕笑點頭,聲音輕快得意。
“娟子真乖。”婦人微笑點頭,將娟子拉到身前,看著那人堅定道:“龍哥,這便是我女兒娟子,你可以帶走,但請你記住,這不是我的意願,隻因她是他的女兒,且夫人曾對我有救命之恩,但請你們記住,莫要欺我母女!”婦人聲音有些顫抖,可是卻目中帶著一抹堅定。
娟子一怔,雙眼茫然地看著自己娘親,似乎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帶走?帶自己走?
“娘,你不要娟子了麼?”娟子雙眼含淚,小手緊緊抓著婦人的襖子,咬著下唇,卻堅強的不讓眼淚落下。
“娟子。”婦人看著娟子,伸出粗糙的手,將娟子抱在懷中,在她的背上撫了撫,然後唇附在她耳前,輕聲道:“娟子,娘無能,對不起你,但娘不會害你,去吧!去到外麵,你會有更好的生活,這裏...不適合你!”
娟子身子輕輕一顫,哭聲刹那止住,娘不會害自己,她從未懷疑,這一刻,她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了娘曾對她說過的那些話。那些有關那個家的話。
擦了擦眼淚,娟子從婦女的懷中脫離,露出了如花般燦爛的笑容,潔白的牙齒熠熠生輝。
“娘,娟子聽您的,您在家等著娟子,總有一天娟子會讓您風風光光的走出去!”話音落下,娟子轉過身去,仰頭看向那刀疤男,淡淡道:“咱們走吧!”
直至上了馬車,娟子都未再說過一句話,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卻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