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遊弋被他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我都沒見過她。”
他這一聲腳踏實地,顯然不是借口。況且除卻在鬼穀的日子,季仲卿一直同他在一塊兒——自己對象的未婚妻來了,他怎麼會不知道?
這頭的幾人正瞪目無言,不過片刻,罪魁禍首卻坦然地由季家其餘的弟子引進了院中。魔物把目光投過去,有些放肆地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通——這姑娘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的長衣,眉目如畫,眼風利中帶媚,絕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隻不過這身影輪廓,以及背後細劍,怎麼看怎麼眼熟……
宮悅涵今日特地換下了長裙,一身踢館時用的利落裝束。她禮貌地衝院子主人頷首,“季爺爺。”
又轉過身來衝遊弋笑,一副全然無視了青年身後的季仲卿的模樣:“你那日一招便擊敗了我,不記得也是自然。”
劍光夜影,風哮雷鳴……魔物的記憶一時間蘇醒過來。他記得自己趕往鎖仙陣的那日,半途一位蒙麵女子執劍半路攔截,為了不耽擱時間,他激發了季仲卿留下的一道劍符,借機避開遠遁。
——莫非?
宮悅涵見遊弋的麵色透出幾分狐疑,心知對方還是有些印象的。她溫溫和和地一笑,眼尾含嬌帶媚,忽然一手拔劍而出,劍柄處墜著的那枚防禦法器“玲瓏”碰撞時叮當作響。
季為風一手探前有意阻攔,卻被宮悅涵的一個眼神逼得不敢動彈。
“季仲卿!”她說,“既然如此,我們打一場。若是我贏了,他跟我走。若是你贏了……”
“我便找張老人那酒鬼把婚約上的名字改了,這天上地下,也就無人能攔著你們結合了,如何?”
遊弋能深切地感受到宮悅涵提到“打一場”時言語間的急切,簡而言之,這姑娘費勁心思手段,無非是想與季仲卿切磋罷了。
這條件確實是足夠優厚,季仲卿與遊弋對視一眼,徑直忽略了一旁吹胡子瞪眼的祖父,點頭應下,“好。”
……
…………
於是萬眾期待的一場大戰的兩方,從遊弋與宮悅涵,變為了季仲卿與宮悅涵。戰場由這位姑娘定下,就在季家巨湖的邊上,出季家之時季仲卿喚來了自幼喂養的白龍,馱兩人過了水域。
遊弋看著鏤空雕花一般的龍鱗——材質若水凝成,波紋精細地綴滿了整張邊緣滑型鋸齒的鱗片。這樣的工藝品幾乎布滿了白龍的全身,讓這個霸氣的生物顯得有些細弱,格外精致……仿佛水晶雕琢的藝術品。
在這一刻遊弋才知曉了為什麼這季家上下都覺得那條錦鯉醜,畢竟對比之下出真知。
至於結果,當然不會有例外。
兩側天上地岩站滿了圍觀群眾,這一戰季仲卿一共出了十一劍,前九劍是防禦,第十劍才試探,第十一劍——誅凡劍劍身浮遊出一段龍影,雲旋風凝之中,宮悅涵側身避開一道淡金色的切線,劍道所指,光影劈下,一道天塹自季仲卿身前五步處,一直裂開至視野盡頭大山的腳下。
天地寂靜。
季仲卿卻是麵色如常地回到遊弋身邊,低聲道,“喜歡怎樣的大典?”
*
道侶大典並不盛大,季家掌事的老人最終在遊弋交與的一疊法籍中妥了協,在魔物的要求之下,季家並未請來太多人,而是把上三重天道的出名號的大人物邀請個遍。
沐浴燃香,雙星由季為風替他們融鑄成了一支祭天香,據說能不盡不滅。
兩人還未出季家群居,正窩在樓中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