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毫無疑問,是有史以來最具天賦也最悲情的足球運動員之一。當人們還沉浸在他18歲勒沃庫森首秀百米奔馳救主,德國未來十年中場靈魂中時,25歲的他確選擇了徹底告別,告別不斷的傷痛,和該死的如影子般一直纏繞他的抑鬱症。”--《足壇周刊》

“上帝需要中場,所以塞巴斯蒂安走了。”--《踢球者》

每當安佳想起與塞巴斯相遇時的場景,總會覺得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

那是她剛和父母離開中國,搬到勒沃庫森的第二天,向來喜歡睡懶覺的她早起了。

清晨,窗外還是一片陰沉,床頭櫃上可愛的米老鼠鬧鍾短擺剛剛6字過一點。黑暗中,安佳猛的睜開眼,坐了起來,急促的喘息聲在沉寂中突兀的響起,久久沒有平複。

很久沒夢見穿越前的場景了:上一秒還在播報即將到達目的地的消息,下一秒飛機就劇烈顛簸,身體控製不住的騰空而後狠狠砸向窗戶,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下來,黏黏糊糊,視線逐漸模糊。耳邊絕望的呼叫聲、哭泣聲和飛機急速墜落與空氣摩擦產生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刺得耳膜直漲。到現在,那些聲音仿佛都還在耳邊回響。

昨夜的大雨將整個勒沃庫森衝刷的幹幹淨淨,微風透過窗戶的縫隙吹了進來,帶著絲絲涼意,也吹醒了陷入回憶的安佳。既然已經睡不著,幹脆出去活動一下,也好好認識這座即將要生活的城市。

這是西郊新興的中產階級聚集區,開發不到兩年,卻在主婦們巧手下裝扮的毫不遜色於老牌別墅區。家家戶戶精致的小花園裏繁花爭豔,微風拂過,嬌嫩的花莖輕輕搖擺起來,滑落的雨珠緩緩滲入泥土中。

安佳沿著瀝青路小跑一段後,前麵出現茂密的樹林。遠眺過去,可以看見樹林後頭的村莊,灰色教堂的尖頂直插入陰沉的天空。近處,樹葉層層疊疊交織在一起,滿目翠綠,安佳不由得放慢腳步,呼吸著樹林清新的空氣。這裏真安靜啊,心也跟著靜下來。

感歎中,“刷”,一個黑白球體突的從林中飛出,擦過安佳眼前,打破了難得的靜謐。不一會兒,就傳來枝葉摩擦的聲音,穿著深藍色運動服的少年撥開樹枝,走了出來,他身上斜挎著的綠色郵遞包,鼓鼓囊囊的,剛好壓著寬鬆的要飄起來的運動服。

“嗨,早上好!”安佳反射性的露出笑容,提醒自己要在國際友人麵前注意維護形象。

“你好!”少年低頭搜尋草叢,絲毫沒有想要寒暄的意思。

果然德國人如傳說中一樣高冷,幸好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安佳從雨後格外茂密的草叢中撿起足球,遞到少年麵前,“你是在找它嗎?”

“謝謝。”少年怔了下,接過足球。安佳也趁此機會,仔細打量對方,純黑色的頭發,首先就增添了幾分親切。五官深邃,嘴唇纖薄,眼睛是漂亮的冰藍色,如冬日陽光下熠熠發光的湖泊。裏麵的眼神並不友善,帶著疏離和冷淡,加上長長的劉海,顯得人陰沉幾分。

“我叫anja,很高興認識你。”

“sebastian·”少年言簡意賅的回到。

sebastian·?,德語中的麵包師,這名字給安佳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在哪聽過呢?可是自己之前沒來過德國,認識的德國人也就那麼幾個?實在想不起來,安佳隻能將之歸結為學德語的時候記岔了,畢竟歐洲重名的人多,在哪看到記錯也不奇怪。

“我可以叫你塞巴斯嗎?今天是我來勒沃庫森的第二天,就遇見了你,真有緣分。啊,時間不早了,下次見。”

早上八點二十分,告別憂心忡忡的母親,安佳腳步輕快的跟在班主任雷奧妮後麵。

這是來德國之前就預約好的學校,因為是開發區的緣故,基礎設施還沒來得及跟上,沒有職業中學、實科中學、文理中學之分,隻有一所原來的鄉鎮中學--聖保羅綜合中學。學校會依據學生前三年的成績和發展趨勢,決定學生三年後進入哪個級別的班。

六年二班,房間隻有國內教室一半大,二十多張桌子三三五五的拚在一起,天花板上懸掛著可愛的吊飾,後麵的牆壁上還有一排盆栽和形狀各異的擺設,看起來真不像上課的地方。

此時還沒打鈴,教室內隻有幾個女生圍坐在一起聊天,這會正眼神好奇的打量安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