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壞人(1 / 3)

殊晚的成長和普通女孩子沒有太大差別,平民家庭,九年義務教育,十指不沾陽春水,雖沒有父母,卻有嬸嬸疼愛,衣食無虞,年少不識愁滋味。

身體上的不同被她小心遮掩,考試成績每回都在三十多名,不上不下,表現中規中矩,一路平順。

直到二十歲那年,嬸嬸病逝。

靈車,棺木,火化……事情繁瑣,殊晚沒有操辦喪事的經驗,隻好請了喪葬一條龍服務。但墓地的事還得她做主,殊晚一看墓地報價表,差點懷疑自己的眼睛:“這是在打劫嗎?”

一小塊墓地,居然比開放商的房子都貴。

墓地推銷員笑著說:“美女,你看看這塊墓地的風水,群山環抱,流水環繞,乃聚氣聖地,你的家人葬在這裏,庇蔭子孫,保佑後人發大財。再來看看墓塚設計,時下最流行的歐式別墅,獨門獨棟,帶私家花園……”

他說得滔滔不絕,殊晚聽得一愣一愣:“能說簡單點嗎?”

“意思就是,沒得便宜。”

殊晚無奈,掏出銀-行卡。交錢之後,她翻看剩餘資產時,自言自語道:“殊晚你得堅強地活下去,因為——死不起。”

嬸嬸是她唯一的親人,一直將她當做親生女兒撫養,葬禮結束時,金色的日頭懸在正空,人的影子被縮得很短,殊晚心頭隻剩淒惶惆悵,從今往後,她便是孑然一身,無所依倚。

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家,走進小區時,殊晚的惆悵變成了驚愕。

家呢?

麵前隻剩一大片建築廢墟,鏟車、挖土機的轟鳴聲不絕於耳,綠化帶中的樹木被齊刷刷鏟倒,鮮花慘遭蹂-躪……殊晚看著眼前的陌生工地,瞠目結舌,繼而怒火中燒:“你們在做什麼?”

一個中年光頭男人走過來,抖著眉毛哈哈一笑:“小妹,回來了啊。”

殊晚怒吼:“你們幹嗎把我的房子拆了?”

光頭男人也跟她吼,吼得氣壯山河:“2號是動遷的最後時限,現在已經是8號。”他從口袋裏摸出拆遷協議,指著紙上最末的簽名,道:“你看看,嚴寒梅是簽了字的……”

嚴寒梅是嬸嬸的名字,房子是她十幾年前所購。這些年,城市高速發展,這一片地被一家有名的地產公司看中,準備建成新的商業中心,經過商談,嚴寒梅同意拆遷。

不過,嚴寒梅是最後一個簽字的業主,她的房子在頂樓,帶屋頂花園,這些年,她在花園的建設上花了許多錢,將它建得溫馨漂亮。為此,她要求更多補償,和開發商僵持許久。

因為嚴寒梅的僵持,光頭男沒少被上頭罵,說話自然沒好氣,繼續吼:“字簽了,錢也給了,別人都搬走了,就你們遲遲不搬!”

殊晚辯解:“不是我們不搬,嬸嬸突然發病……她去世了,我沒有精力搬家。”

光頭男理直氣壯:“所以,隻好我們幫你搬!”

“多等幾天會死嗎?”

“你知道耽擱一天,公司要損失多少錢?你負責賠償嗎?”

殊晚爭不過他,望著滿地渣土:“我家的東西呢?”

光頭男順手一指:“大件的家具在那邊。”

“別的呢?牆上的照片呢?鍋碗呢……”

“沒時間收拾。”光頭男懶洋洋道,“公司會酌情賠償。”

殊晚憤怒:“賠?那是我的回憶,你們拿什麼賠?”

“回憶多少錢一斤?”光頭男不屑,又抖了抖手中協議,“是你違反協議在先,我不叫你賠錢已經不錯了。”

“你……你們……”殊晚氣結,嬸嬸沒了,房子也沒了,往日溫馨化作渣土廢墟,她悵惘迷茫,無限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