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年,每一天我都在等待著機會,隻要讓我占據這個身體,我就能報仇,我就可以洗刷當年的恥辱,可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她將夜青扶起來,抱在懷裏,挑著夜青的下巴,媚眼流轉:“隻要你肯將身體給我,我會讓你過上永生永世沒有仇恨,沒有悲傷,也沒有拋棄的生活。”
“到那時,管他華胥國還是天界抑或魔界,你想在哪裏就在哪裏,我看誰敢動你!”
“別人都是靠不住的,他們口口聲聲說愛你,說在乎你,都是騙你的,隻有你自己,才最愛自己,也隻有你自己,才能保護自己。”她將手伸給夜青:“我們本就是一體,從今以後,讓我們自己保護自己,好不好?”
她與夜青說話的時候,聲音是很好聽很柔媚的女聲,每一個字句都觸動了夜青內心深處連自己都不明緣由的怨懟和委屈。
夜青目光渙散,卻不斷有淚水流出來,心底有一個聲音呐喊著,掙紮著,叫囂著讓夜青點頭答應。
玉兒虛弱的躺在地上,無力的向夜青伸著手:“不要,不要答應她!”
夜青緩緩將手搭在了她幹枯的手心裏,她空洞腥紅的雙眼彎出了一個滿意的弧度,“從今以後,我叫紅蚺,你依然是夜青,我們,再也不會被人傷害了。”
世人說妖魔可怕,並不是因為他們有多麼強大的法力,多麼駭人的破壞力,而是因為他們能夠一眼看穿你的脆弱,勾起你心底的欲念,蠱惑你不惜一切手段達到你的目的,最後將人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失去了最開始的初心,善良,美好,你將再也看不見任何美妙的事物,眼中盡是虛無的貪念,從而腐蝕你的內心,直到......
直到將人變成妖魔為止。
紅蚺將夜青抱起來,微微側目睨視地上伏著的玉兒,“這身體姑且讓你先用著,過兩日,你就等著灰飛煙滅吧。”
......
路遙攥著手裏的錦盒,猶豫了片刻,給昏迷的夜青喂進去一顆丹藥似得東西,等了半晌,沒有什麼反應,幹脆將整個盒子裏的藥丸都喂進了夜青的嘴裏,繼續等,可還是沒有反應。
他猛地將盒子摔在地上,扶額顰眉,按照規律,這個時候早就該醒過來了,不論結果如何,也該睜開眼了,難不成中間出了什麼問題?怎麼她還不醒過來?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她醒來!
夜青忽然睜開了眼,看見了坐在身旁垂頭喪氣的路遙,她想伸手去碰一碰他,卻不能動,她想喚他一聲,卻不能說話,原來紅蚺說把身體給她用兩日,是這麼個用法。
紅蚺帶著夜青消失之後,玉兒便不由自主的用夜青的肉身醒了過來,本以為醒來可以想辦法通知重燁有危險,可眼下這情況,她形同活死人,一點作用也起不了。
此時的夜青,已經不能叫夜青,而應該叫玉兒了。
路遙沮喪的起身,又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這一眼頓時驚喜萬分,他握著她的肩:“你醒了?你是玉兒是不是?”
玉兒緩緩眨了一下眼睛,路遙鬆了口氣,終於笑了,將玉兒抱在懷裏:“太好了,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玉兒如同一灘爛泥一般堆在路遙懷裏,他察覺到了玉兒的異樣,放開了手,她立刻癱倒在榻上,這時路遙才發覺:“你不能動?也說不了話?”
玉兒緩緩眨了一下眼睛,就隻是眨眼這樣一個對常人來說輕而易舉的動作,在玉兒做來,都是費盡力氣的。
路遙一邊將她扶起來,身後塞了軟枕讓她靠著,一邊道:“沒事,沒事的,隻要你能用這個身體,我會想到方法讓你行動自如也能開口說話的。這個肉身好用的很,隻要有足夠的靈氣供養著就不會死去,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尋找方法。”
玉兒想告訴他,危險馬上就要降臨,趕快離開,走的越遠越好,可她什麼也說不出來,她甚至連淚都流不出來。
或許這兩天是上天留給她用來訣別的,她抗爭了一生,堅持了一生,都沒能與心愛的人在一起,最後還要這樣淒慘的分別,為何別人都能得到幸福,而她卻連觸及幸福的機會都沒有?
她呆滯的看著路遙,心中翻湧成海嘯,臉上卻平靜的毫無波紋,她希望他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一絲一毫的哀傷,可他卻隻顧著欣喜若狂,根本沒有意識到即將而來的危險。
一陣風吹過,紗帳翻飛,絳紫色的紗帳擋住了視線,飄了滿眼,風息後,路遙抬起了眼,紗帳的另一端,一個玄色身影手執一柄長劍,冷冽的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