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期間的LJ人滿為患,周邊所有客棧都能在這幾天有所收入。這也使得很多人會以為隻要能到LJ隨便開個客棧就能賺到大把大把閑人的錢,又能很文藝範兒的弄個篝火和過路客喝酒談天,所謂快意江湖也不過如此這般感覺。
須不知閑人是沒什麼錢的,除卻悠長假期除卻年輕衝動的人群,並非全國各地全世界各地的人都會到LJ,更何況很多閑生雜念,雜念又有無數種,這無數種不算高雅的念頭早將臆想中高雅的LJ客棧拉低了檔次。由此而言,LJ客棧在曖昧不清的中性詞含義掩蓋下,為數不少的更像是火車站鬧市區的便民旅館和倉庫,甚至還會更低幾個檔次,入住時人家都懶得檢查住客的身份證,隻要能見到現錢,客棧老板巴不得將他的身份證雙手奉送住客眼前隨便看個夠。
丁俊毅國慶節假期次日入住的就是這樣的客棧,客棧的角落裏蟑螂無所畏懼的閑逛著,房間之間的密封性差到他服務台都能聽到樓上醉酒客人半死不活的嘔吐聲。甚至有入住的客人吆五喝六的帶著七八個人東倒西歪的上樓,客棧老板也熟視無睹。
客棧老板哈欠連天的來敲門時,丁俊毅完全沒聽見,他在簡陋到連垃圾桶都沒有的房間裏抽掉了五盒香煙,屋內早就霧騰騰的模糊一片,丁俊毅竟如絲毫未察覺般的又點燃第六盒的首支香煙。丁俊毅想的很縝密,他昨天監視過蘇昑和許文後沒有再見季小唯,而是直接定了來LJ這邊的機票,沒有白天的班機他就定晚班機,大半夜趕過來後,特意選了現在入住的這家甚至抗不住獅吼功的劣質客棧,入住時客棧老板不僅沒問丁俊毅要身份證,甚至遞房間鑰匙時眼皮都懶得抬起來看他一眼。
丁俊毅在客棧房間放下東西後,又特意換了硬幣零錢去附近的投幣電話給季小唯打電話,他故意極不耐煩且理直氣壯的在電話裏對季小唯說:我出差趕得急沒工夫跟你耗,我就住在LJ……客棧203房間,什麼時候回北京還不知道,你愛來不來,愛去報社領導那裏說咱倆那點兒破事兒也無所謂,我巴不得給分派到LJ這邊的分社,反正我初戀女朋友也在這邊。丁俊毅說完這些話就再也不說話。
“你敢……”季小唯給激將到又憤怒又無計可施,甚至忘了她才是掌控主動權的莊家。
丁俊毅不等季小唯再說後麵的話,果斷到絕情的掛斷電話。
客棧老板連踢帶砸的駭然響聲終於將丁俊毅從天羅地網的縝密構思中拉回來,他快步去開門,客棧老板還未說話先是給衝湧而出的煙霧嗆到咳嗽,好一會兒沒說出話。
“什麼事兒?”丁俊毅下意側過身,不想客棧老板看清他的臉。
“樓上樓下……你屋子左右間的都投訴……咳,你丫想燒了我客棧是怎麼的?”客棧老板失去耐性,索性蠻橫的推開丁俊毅直衝進屋內查看是否有火災隱患。
“老板你誤會了,我就是多抽了點兒煙。”丁俊毅慌忙走向窗戶處推開,借著散煙霧將背影對著客棧老板。
“沒事兒你抽這麼多煙幹嘛?你不會抽別的什麼東西吧?”客棧老板狐疑的湊近丁俊毅撚滅的堆積如小山煙蒂處查看,甚至還不放心的撿起一個煙蒂很內行的嗅著。
“最近不太順,老婆鬧著要離婚,孩子才兩歲……”丁俊毅背對著客棧老板說這句半真半假的話時驀地傷感起來,蘇昑是真的要和他離婚。
“噢……那你是得好好想想。”客棧老板毫無感情的應聲更像是敷衍,他扔掉手指間的煙蒂,趿拉著鞋往外走,走到門口他又站住,極不耐煩的叮囑半句,“想抽煙開著窗戶隨便抽,別弄得我這客棧跟著了火似的。”
丁俊毅等客棧老板帶上快要散架的房門,他將敞開的窗戶關上大部分,才慢慢轉過身繼續他縝密思維裏的各個環節。季小唯到報社的事兒隻有同事小趙知道,但小趙一直誤以為季小唯是他丁俊毅的遠房表妹,日後問起來也好搪塞。季小唯找過總編但並未透漏他們之間的媾和,總編肯定不會閑到沒事兒問丁俊毅之前季小唯找來的事兒。季小唯的全家都在地震中喪生,貌似也沒什麼遠房親戚可投奔,等於這世上沒人會主動尋找季小唯這個幾乎不存在的人。季小唯租住的小公寓是丁俊毅出麵租下的,房東根本沒見過季小唯,丁俊毅這幾天也刻意沒給季小唯電話,也沒同時離開北京,到客棧後給季小唯打電話用的也是投幣電話,跟他本人聯係不上,按照客棧目前管理的混亂,丁俊毅深信季小唯的到來也如同其他陌生人一樣不會被別人記住。至於蘇昑見過季小唯……丁俊毅微蹙眉頭又點支煙,季小唯鬧上《女流》雜誌社,蘇昑受到莫大侮辱,蘇昑周邊的人也都反感季小唯恨不得瞬間消失,誰會在乎她的去向呢?丁俊毅正好藉此向蘇昑表明他已經處理完和季小唯的關係,就是要和蘇昑重新開始。
敲門聲再次響起,丁俊毅正對著半開著的窗戶看將要西沉的落日,紅彤彤的邪魅,不知為什麼,此時的敲門聲也很大力,但丁俊毅就覺得是季小唯到了,他之前毫無知覺的下半身,幾乎瞬間脹滿了要爆炸的欲念,丁俊毅的呼吸也隨之粗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