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藺珂不曾轉身卻微微的笑了,“月溪,你知道嗎?我每次經過這裏都會覺得很難受,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真的再也找不回來了。”
腳步聲的主人沒有說話,藺珂眼中的淚意卻更加明顯,握緊掌心的梅花瓣扣在心口上,繼續說:“還記得當年我離開他回到這裏,跟師傅說‘風來疏竹,風去而竹不留聲;雁度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其實我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也許時間可以幫著我忘記他,可是我越是想忘,他的樣子就越是清晰。這股思念每天都在夜裏折磨著我,我快受不了了,月溪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曾經還逼著他說出一句很絕情和殘忍的話,還是我親口讓他跟著我說的,你知道是句什麼話麼?”
“藺珂,我放棄你了,今生今世永不再見。”
藺珂聞聲,身子突然似被雷擊中似的僵硬。是她產生錯覺了麼?否則怎會聽到遠在千裏之外的聲音?瞪大了雙眸,緩緩轉過身來,當模糊的視線因為淚滴湧出眼眶而變得清晰後,她依舊難以置信的盯著來人驚愕不已,“你……你……”
此時的祁煜一身藏色青袍,寬袖在清風中柔逸搖擺。腰帶處,乃是一個繡工精致的梨花囊。輪廓上的神情似乎鬆懈了許多疲憊和勞累,些許青絲隨風拂掠在英眉之間,散亂之際卻不失風度翩翩。他一步一步朝那個站在梅樹下的女子走去,她所站的位置就是他們曾經相許相忘卻又不相舍的地方。他心疼她眼中的淚珠兒滴落到梅花瓣上,就若珍珠滴落到玉湖裏一般。
“藺珂,我放棄你了,今生今世永不再見。珂兒,那怎麼可能?”
越來越近的身影,越來越近的話語,讓藺珂的心口堵塞極了,是被意外的淚意給堵塞的,還有驚慌和無措,“可是……可是君無戲言。”
站到她的麵前,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所有的溫柔和感動都看進她眼裏,“這裏沒有君,隻有祁煜。”
腦子一蒙,藺珂驚異的看著祁煜,“你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對不對?”
祁煜毫不掩飾的承認了,“是的,現在站在你麵前的不再是皇帝,隻是一個身無一物的俗人,平凡得就若山裏砍柴的柴夫。如果遇到危險,我也許不能再完全保護你的安危,甚至可能連自身都保不周全。珂兒,這樣一個沒用的男人,你會要嗎?會要嗎?”
淚如雨下,藺珂不停的點著頭,撲進祁煜的懷裏,他溫暖的胸膛永遠都是她想靠近的地方。“我要,我要,我要,就算這個世上所有人都背棄你離開你,我也不會不要你。祁煜,不要離開我,我們不要再分開好不好,原諒我當初逼你說出那番話,我太高估自己了,我根本就承受不住再次失去你的痛苦。”
緊緊的擁著她,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祁煜也哭了,淚水滴進藺珂的發絲之間,“不會了,不會了,咱們再也不會分開了,你說你承認不住,我何償又能挨得下去沒有你的日子。珂兒,珂兒……”
細聲呢喃,就若相擁也道不盡心底源源不斷湧出的思念。
那株梅花樹上的梅花紛飛得更美了,花瓣在周圍流連,繞出一圖惟美怡人的畫卷。
瑾兒躲在一株梅花樹後好一會兒了,直到那個男人和娘親沒再說話他才不情不願的走出來。低著頭說:“娘親,月溪姨娘說你該回去幫著做點心了。”
瑾兒長高了,印象中他還是那麼個小不點兒的樣子。祁煜依舊摟著藺珂,卻含帶著慈柔的目光朝瑾兒看去,剛想開口叫他,瑾兒去背過身走了起來。
藺珂有些為難的看著祁煜,她明白柒柒的事情有多麼讓兩人遺憾的痛苦,忍不住開口叫住了瑾兒,“瑾兒,你等等。”
瑾兒真的停住了,隻是他頭也不回的說:“有什麼事情回去再說,你和爹爹再不快點兒,藜兒又該鬧你了。”說完,瑾兒朝著來時路跑了。
祁煜和藺珂相視而笑,彼此淚眼中流露出來的感動讓人心滿意足。他擁她藺珂移步,將靜靜的梅花林留在身後……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