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珂見狀不禁失聲一笑,揮手示意侍婢離去,“什麼事情讓你的眉頭皺得跟座小山似的?莫不是才和新婚的夫君拌了嘴罷,來來來,過來喝杯茶消消氣。”
“珂兒。”林月溪自認現在事態緊急,何以當事人還如此悠閑?“你是怎麼回事呀?知不知道現在坊間的流言同雪花似的滿城飄散。他們說你奴顏媚骨,說你……,反正那些話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你哥哥還隻準有錢有勢的人踏進藺府的大門,這不更坐實那些流言都是真的了嗎?珂兒,你怎麼還可以這麼悠閑,他在敗壞你的名節呀。”
按著林月溪落在軟凳上,藺珂依舊不見焦慮一分,“月溪,你清楚我的為人,豈會在意那些東西?流言蜚語不過是一時談資,等過了段時間,誰又會記得我藺珂是誰呢?”
“你呀——。”林月溪無奈的歎息,珂兒說得不錯,這個世上除了自己在乎的,別人說得再多做得再多,也不過是在眼前瞬間恍過而已,在意太多,隻會給自己徒添煩憂。“那你如今打算如何?留在這裏一個月的時間就要到了,我可不相信藺夫人和你哥哥會輕易放過你。”
“我也不相信,隻是目今還不知曉大娘會如何出招,待到旬月一過,我要走他們又豈能留得住我?”
她有自信和把握,才會因為妥協的事項留在此處與他人周旋,否則依她的脾氣,這藺府哪裏能阻止得了她離開。“我知道你有本事,可小心使得萬年船,這藺家母子可不是省油的燈,你還是小心為好。話又說回來,你見的那些人就真沒有一個能讓你看得上眼的麼?”
藺珂沉默不語,林月溪言道:“罷了,我知道在你的心裏隻有那個送你披衣的人,你為何就偏偏記不得他的長相了呢,真是造化弄人,讓你記著一輩子,卻隻相遇片刻。”
她喜歡在這樣的期待中等候的感覺,酸澀記憶裏帶著甜蜜的歎奈。“或許這都是命罷,若是這一生注定隻能相遇一次,那晨鍾暮鼓便是我最終的歸屬了。”
“可……”
“小姐,小姐,出大事啦。”林月溪語聲未落,屋外青音的聲音倒是先聲奪人的飄了進來。
聽到‘大事’二字,林月溪不禁心中一擰,看著毫無規矩闖進來的青音,“你急急忙忙的,出什麼大事了?”
青音喘著呼吸,顯然是小跑而來,她說:“剛才奴婢在外走走,聽說花廳裏來了一位了不得的提親人,藺夫人正親自接待呢。”
林月溪深知這並非重點,“別賣關子,快說,是個什麼了不起的提親人?”
“來人複姓歐陽,他帶了許多聘禮,自稱是奕王爺命他前來向藺小姐提親的。”說著,目光緊盯著藺珂。
林月溪驚得倏然起身,藺珂也一時反應不及,怔在那裏。看來事情被大娘和哥哥鬧得太大,全豐淮城哪有比奕王祁煜更有權有勢的?那奕王此時命人上門提親,莫不是也覺得事情鬧得誇張,前來收尾?
藺珂想不通,亦清楚沒時間讓她揣測,若那提親的人是奕王,以她對藺家母子的了解,定會喜笑顏開的接受。而於她而言,事情可就不妙啦。
略微蹙了蹙眉,藺珂舉步離開,林月溪與青音相視一滯,隨即緊跟了出去。
空氣中彌浮著一股濃冽的花香氣息,若是平日,藺珂定會因著這股香氣佇足,仔細感受香氣帶給她的寧靜與安逸。然此刻的她步態添了絲急,與先前的一派幽然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
她產生了一絲驚怕,這絲驚怕是那個從未謀過麵的奕王帶給她的,而這種驚怕亦完全不在她的預料之內。這樣的突發性意外,牽連著藺家母子攀龍附鳳之心,若是處置不當,將會帶給她無窮盡的傷害和麻煩。
直覺著步履有些沉重了,朝著花廳而去的方向不時傳出些許談笑聲,那歡快的餘音讓越來越接近花廳藺珂心神不寧。
花廳裏。
歐陽靜優雅無比的笑著,眼中卻是對藺家母子透溢不盡的鄙夷。果真是來時與那人敘說的一樣,隻要看到這些聘禮,再道出是誰人想娶藺家二小姐,藺家一定會答應這門親事。與其他一些想進王府的女子一樣容易,不具備任何挑戰性便成功又為王爺納了一妾。
“歐陽兄,舍妹進府後還請你多多關照關照,也希望你能替小弟在王爺麵前多多美言。”藺祖蔭樂嗬嗬的偽笑,仿佛恨不能自己嫁進王爺裏去。
歐陽靜與他虛與委蛇起來,“一定一定,令妹入府後,當是七夫人,我擔保王爺絕不會虧待了她。”
“那是,能嫁進王府,就算是作妾也是舍妹幾生修來的福氣。”
“誰說我要嫁進王府了?”在藺祖蔭音落之時,一道清涼無比的聲音赫然刺透了一花廳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