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不大不小的四合院裏,一位老人坐在藤椅上輕輕地搖動,“手輕點,雖然是清仿的,但好歹也是官仿官的東西,就這一小片瓷片,就夠你學一陣子的了。”
在離藤椅不遠處的小石桌旁,一個年輕人正拿著放大鏡不停地把玩一塊碎瓷片,聽見老人這麼說,他嘿嘿一笑,“知道了,師父,您老人家好好歇著吧。”
年輕人叫秦虛舟,是這個老人撿回來的孩子,打小跟老人生活在一起,老人既是嚴師又是慈父,倆人相依為命,倒也自得其樂。
老人不再說話,輕輕地摸索著手中的紫砂壺,別看這紫砂壺其貌不揚,可是出自明代製壺大師陳用慶之手,沒有題款,沒有修飾,隻有一株簡單的竹子躍然壺上。
老人輕輕地抿了一口,然後閉上眼睛養神,難得有這麼悠閑的時光,秦舟虛很快就要回學校了,老人暗暗地歎了口氣,“年齡大了,開始有點懷舊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這個弟子馬上要離開自己了,竟然有點舍不得。”
“師父,我給您換壺茶吧,聽說這明前的龍井最是能清醒明目,而且經盧大師親手炮製,效果應該不同凡響。”秦舟虛輕輕地走到老人身旁,準備接過老人手中的茶壺。
老人年齡大了,這麼多年浸淫收藏,弄得目力下降,現在看什麼東西都帶著渾濁,秦舟虛為了孝敬師父,這才從盧大師手裏討來了這價值不菲的茶葉。
雖說價值不菲,但秦舟虛是不會花錢的,都是收藏界的人,講究的是個以物換物,盧大師鍾情當代製壺大師顧天野的紫砂壺已久,顧天野對老人很是仰慕,曾經送了不少精品供老人審鑒,秦舟虛隨便從裏麵挑了一把送給盧大師,盧大師雖然是製茶名師,但卻難得一見這樣的好茶壺,心裏是喜不自勝,興高采烈地同秦舟虛做了交換。
“用小顧的茶壺換這茶葉,似乎是有些虧了啊。”老人眯著眼睛,不痛不癢地說了這麼一句,秦舟虛暗暗發笑,雖然老人看不太清了,但心裏還真是跟明鏡兒似的,誰想蒙他老人家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秦舟虛手底下沒歇著,忙著給老人換了杯新茶,“師父,雖然顧天野的壺是不錯,而且市場炒作的也很厲害,不過應該也入不了您的法眼啊,咱們搞古玩,首先是個古字,他的東西雖好,也不過是價格昂貴的現代工藝品罷了。”
秦舟虛偷著看了一眼老然,發現他沒有要阻攔自己的意思,就又大著膽子補充了一句,“何況,這茶葉確實味道香醇,對您是大有裨益的,比起這個,就算顧天野的紫砂壺再貴上一杯,我也願意做這筆交換。”
老人微微睜開了眼睛,“看來對你小子是欠管教啊,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讓你這麼折騰下去,咱們這一品軒恐怕離關門也不遠了。”
秦舟虛嘿嘿一笑,一品軒,知道這個名字的人很多,但他們這家一品軒卻是別無分號,連老板帶員工也就秦舟虛和他師父兩個人。
別看一品軒人不多,好寶貝可是不少,敢起這個名字足見師徒兩人的自信,一品軒,凡入一品軒者必然價值一品,老人搞收藏快五十年了,經他手的古玩不下數萬件,可現在一品軒內卻不足百件,眼光之高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