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大老遠瞧見上官婉兒坐在涼亭覽書,李令月策馬行了過去,“婉兒!瞧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上官婉兒抬起頭,無奈淺笑,已近天命年歲的太上皇騎在馬上,手裏還拎著隻兔子,兔子瑟瑟發抖,可她的太上皇意氣風發麵上還掛著粲笑。起身走過去,接過李令月遞來的兔子,她見李令月一翻身就要躍下,擔憂地呼了出來,“當心!都是一把老骨頭了,還這樣便不怕摔了?”
李令月穩穩落在地上,湊近道:“好呀,你又嫌我老了?難不成又想……”話還沒說完,就被上官婉兒打斷,“為老不尊。”麵頰微微紅著,上官婉兒安撫著懷裏的兔子,問:“這是你剛獵回來的?”
“嗯。剛剛在林子裏瞧見它,想著你最近念起玄兒,就帶它回來了。”李令月揪了揪兔子耳朵,兔子立刻紅了眼睛瑟瑟縮進了上官婉兒懷裏,她吃味地哼了聲,“這小兔崽子還真是像她,都這麼黏你。”
年歲越大倒越像個孩子。上官婉兒攢了她的手,笑道:“既然是你帶回來的,你給它起個名諱吧。”
李令月想了想,隨口回了句,“卯羹。”
卯羹就是兔肉羹。上官婉兒啞然,對著侍女吩咐,要將這隻“卯羹”做成卯羹。李令月一急,正要攔住就就聽下人稟告,說是聖人來了。
“玄兒來了?”李令月攬住婉兒的腰,兩人一齊向內堂走去,偷瞄著婉兒懷裏的卯羹,李令月在心裏腹誹:小卯羹,你的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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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兒給兩位阿娘請安。”
“瑾兒給兩位阿婆請安。”
武易凰帶著小女兒齊齊拜倒。李令月瞧著下麵,笑著衝小孫女招了招手,“瑾兒過來,讓阿婆瞧瞧。”
瑾兒瞅了瞅母親臉色,見母親點頭,開心地跑了過去,“阿婆!”
李令月應聲,一把將小瑾兒攬入懷裏。小瑾兒探著腦袋向上官婉兒懷裏瞥去,好奇地問:“上官阿婆,您懷裏的是什麼?”
瑾兒今年大概四歲,久處宮中隻識卯羹,不識兔子。上官婉兒瞥著李令月打趣道:“這是你阿婆的卯羹。”
“卯羹?”小瑾兒瞪圓了眼睛,仔仔細細地瞧,俄而怔住了,望著還跪在地上的阿娘道:“阿娘,這個卯羹怎麼和我平常見的不一樣?它也可以吃麼?”
“……”獨獨被晾在冰冷地上的武易凰有了發言權,訕訕笑道,“這個,你給讓阿娘走近去瞧瞧。”
為了起身竟是連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哪裏有一國之君的模樣?李令月眄了女兒一眼,不說話,武易凰又向上官婉兒投去求救目光,“您說是不是,上官娘親?”
上官婉兒掩唇,覷著李令月道:“女兒都這麼可憐了,你還不讓她起來。”
“既然你上官娘親都發話了,那你就起來吧。”李令月淡淡下令。
武易凰起得飛快,湊到兩位娘親身前作了一揖,“多時不來請安,是玄兒的過錯,還請兩位阿娘見諒。”
“你也知道啊。”李令月睨了女兒一眼,“若不是你上官娘親發話,我非讓你多跪會兒,害你上官娘親記掛,該罰。”
“是,是,是。”武易凰笑著應聲,將女兒扔回李令月懷裏,向著上官婉兒身側蹭了過去,“上官娘親,玄兒好想你。”
“娘親也想你。朝中一切可好?”上官婉兒把卯羹遞給李令月,將女兒攬入懷裏。李令月捧著白兔,默默歎了口氣,卯羹啊卯羹,你這寵失的太快了。
上官婉兒和武易凰從朝堂聊到家事,餘光瞥到李令月吃味的臉,不由好笑,輕輕拍拍女兒的手,用眼光暗示得掃了眼李令月。武易凰會意,急忙起身,跑到母親身邊膩了膩,隨後似是想起什麼,提議道:“今日城裏沒有宵禁,燈火紅的熱鬧,兩位阿娘要不要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