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侯。”李平略行一禮。
“說。”站在燭台前的男子回過了頭來,微鎖的雙眉間隱隱帶著幾分焦急。
“太夫人許是想到吳侯會派人過來去,因此特意吩咐了侍女在那兒看著行刑,奴才先去了一步,便吩咐了行刑的人盡量輕些。”
“她現在如何?”聽到太夫人派了人過去後,孫權雙眉稍稍鎖緊,眸中一閃而過一抹擔憂。
“這……看到太夫人的人來後奴才便就回來了,不知道步夫人現在的情況如何。不過太夫人的人在那兒盯著,想必那些行刑的人也不敢太刻意,打得太輕。”他依舊以“步夫人”稱呼那女子,許是因為習慣了,許是因為無論是在他眼裏還是吳侯心裏,那女子至始至終都是步夫人。
半響,他才聽到吳侯輕“嗯”了一聲,一雙鳳眸凝著搖曳的燭火。
李平猶豫了會兒,道,“吳侯覺得……今日之事是否是步夫人所為?”
孫權的身子稍稍一僵,舉步向窗邊走了去,聲音幽沉,“你如何看?”
李平苦笑,“這奴才可不敢說。”
隻是他知道,若此事真是步夫人所為,吳侯會很高興,因為吳侯在乎這女子,他知道吳侯氣步夫人當日放走劉備的事情,可吳侯更氣步夫人態度的冷漠,不在乎,更氣步夫人心裏裝著的是另一個人。
若此事真是步夫人所為,那起碼能夠說明,步夫人她是在乎吳侯的。
孫權淡看了李平一眼,“孤隻給你這一次機會。”
李平“額”了聲,知道他這主子看出了他其實想說什麼的心思。忙道,“奴才未曾親眼所見今日之事,隻是奴才覺得……以步夫人的性格,若真是她做的,她不會不承認。”
他知道吳侯希望今日之事當真是步夫人所做,不然今日在軒宇殿內也不會再三詢問原因。他想,若步夫人今日再軒宇殿商議不是如此淡漠的說“吳侯認為是便就是吧”而是和從前一般很倔強地說“是我又怎樣”。吳侯定不會如此氣憤。他甚至很大膽的想,若今日步夫人說“沒錯,就是我。我嫉妒她”,步夫人和吳侯會不會冰釋前嫌……
可他不能說此事怕就是步夫人所為,因為步夫人嫉恨王夫人。
步夫人畢竟因為此事遭到了如此大的責罰,若是隻是這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或許可以如此。可如今涉及的還有太夫人,還有所謂的規矩。此時沒有什麼能比還步夫人清白更重要的事情。
這兩個人,一個太驕傲,一個太倔強,明明都還在乎。卻沒有人肯先向對方低頭。
若不在乎,吳侯不會幾次無意走到夢櫻閣前,每次望著那裏片刻後都獨自離開。若不在乎,步夫人不會每日送去親手做的杏仁餅。還叮囑他莫要讓吳侯知道這是她做的。
他不知道那女子究竟是不是細作,他隻知道,她是真的愛著吳侯。
他看到吳侯微微低眸,輕聲苦笑了下,他從未見過主子如此苦澀地笑過,主子不愛笑,更不會如此悵然地笑。
“若她當真是孤了解的她,自然不會。”
以她的性格,若王千兒沒有懷有身孕,她的確做得出來。可如果真是她所做,她不會不承認。
他隻怕他真的一點都不了解她,怕他了解的從來都不是真正的她。
她曾想動手打王千兒,他本以為是因為他日日去仙雨閣而讓她吃醋,可在她攔下他的那一刻,她的眸光中隻有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