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湊著三年就快過去,當初被坑在了東夷的黃飛虎就要回來。自打黃飛鳳從良,太師府就子受一個在那裏撐局麵,好容易另一大紈絝要回來了,怎麼也得樂嗬樂嗬。

很遺憾,不可以。

前兩天,帝乙突然昏倒,好不容易醒了,卻說不出話,更起不來床,隻知道流口水。身為帝乙的兒子,子受要去侍疾。

還有更重要的一條,王位由誰繼承。

子受曾經想得簡單——子啟和子仲中間隨便挑一個就是了。現實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每一個雄才大略、日漸衰老的君主,看著自己年富力強的兒子,都是心情複雜。例數曆朝曆代,被自己老爹逼死逼瘋的太子,總有那麼兩個。帝乙沒到那種變態的程度。他隻是恰好“忘記”給年長的兒子累積政治資本而已。現在,帝乙基本算是廢了,下一代的君王是誰?

讓王後的兒子當大王吧,名正言順呢。可是,哪一個王後的兒子?子受他親娘,如今的王後,本來隻是個妃子。她熬死了前輩,憑借過人的手腕,登上了後位。前往後的兒子還活著。比如有個叫子期的王子,被封在郝地為爵。許多朝臣擁立他為下一任君王。更有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說王後生子啟、子仲的時候還不是王後,故而,兩位王子不是嫡子。

於是,子啟和子仲出局了,現任王後的嫡子隻有子受一個。

身為現任王後唯一的嫡子,子受也有不少支持者。

這年頭,當大王不知要求出身,還要求名聲,要求功績。

那麼,兩邊比一比吧。

子期年長,把郝地打理得井井有條,頗有賢明,然後呢?沒了。這年頭可沒有“後宮不能幹政”的說法。能在王後的打壓下,拿出能夠稱得上功績的玩意,這位子期王子已經很了不得了。

子受呢?受王子少而聰敏,小小年紀就發明了廁紙。現在每一家都離不了它。他隨聞太師出征東夷,戰功赫赫。他在朝歌城行俠仗義,俠名遠揚。最重要的是,他是聞太師的弟子。

本以為沒自己什麼事兒的子受發現,他的勝率竟然是最高的。

子受很想說,王位就讓給子期好了。可是,他說不出口。

自古——好吧,以此時看,那還是未來——沒能成功上位的嫡子處境艱難,即使上位的是同母的兄長也不能例外。那子期卻是被王後打壓了多年,說沒仇沒怨,誰信啊!而素有賢名、朋黨甚眾卻沒能上位的王子,也是少有好下場。具體例子,請看辮子朝的八阿哥。

很抱歉,子受恰好兩樣都占了。

即使新君迫於形勢,不好動手,一輩子戰戰兢兢,也夠折磨人的了。

最最重要的是,子受腦補技能滿點,早早幻想了他不能上位的淒慘後果。

——當紂王也沒什麼可怕的,總比“死王子”強。

聞仲不能明著說他教壞了徒弟,他的推脫之言被視為謙虛。在子受本身有上進心的情況下,子期灰溜溜地退場了。

綜上,子受太子之位已定。

太師府中,麵對聞仲咄咄逼人的瞪視,子受頗為無奈。明明滿朝大臣,不是解教弟子,就是與截教弟子關係匪淺的,教導王子,也是潛移默化了截教的教義,隻偏偏不肯教導法術——對著等婊/子行徑,子受不知暗地裏翻了多少個白眼。

“王子曾言,無意於王位。”聞仲嚴肅地說。

“確有此事。不瞞太師,時至今日,吾心不改。”子受說。

“是嗎?”聞仲冷笑道。

“如今的情境,太師心中有數。我若不爭,日後當如何自處?”子受語速飛快,不給聞仲插言的機會,“縱然我修道有成,不必顧忌那等小人,我的母後、兄長呢?不能護母親周全,枉為人子。”子受整天在外頭也慣了,王後整日在宮中擺架子,要說母子之情,有,卻也算不得如何深厚。此時拿來糊弄聞太師卻是正好。

聽聞子受此言,聞太師臉色鬆動了幾分。

“我知道老師心中顧慮。”子受趁熱打鐵道,“弟子在此立誓,弟子絕不輕顯法術。若事涉三教道統之爭,弟子定然秉公處理,絕不偏私。”

聞太師的神色愈見平緩。終於,他歎了口氣,說:“罷了,事已至此,容我再想想吧。”

是啊,事已至此,還能怎麼樣呢?捏著鼻子認了吧。

又過了兩日,聞仲給子受一塊玉佩,說是截教聖人所賜,戴上了,隻要他不主動顯露法術,就沒人能看出他有修行過。

子受對玉的研究不多,隻能瞧出這塊玉佩成色不錯,別的就什麼都看不出了。戴著吧,反正無論是太子還是大王,身上都有不少配飾,不差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