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同樣無法入眠的,還有守在靜謐小院中的謝子安。
一杯薄酒,卻澆不滅心中的愁。
“哥哥……你少喝點兒,早些歇著吧!”謝晚晴柔聲勸道。
他們也剛剛得了消息,義莊果然有人來了,可是卻不是柳家派來的,而是謝崇光派來的!
雖然事情和柳家脫不了幹係,可是令謝子安心痛的是,他的生父,竟然做出這樣狠心的選擇!
謝子安紅著眼睛,又灌了一口酒,道:“晚兒,若是能夠選擇,我真希望他不是我們的父親!”
謝晚晴又何嚐不是這樣想的,可是人最無法選擇的就是自己的出身。
謝晚晴喟歎一聲,道:“哥哥,想開點兒吧,父親也許隻是被柳氏蒙蔽了……”
“蒙蔽了?嗬嗬……即便柳月嬌再如何巧言善辯,難道竟能讓他泯滅良心,連別人要殺他的女兒,他也能毫不在乎,甚至助紂為虐麼?”謝子安攥緊了手裏的酒杯,杯盞碎裂,也割破了他的手,鮮血淋漓。
謝晚晴見狀,抓住他的手,道:“哥哥,你這是做什麼,怎麼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說著便擦掉他手裏的血跡,用帕子給他包好,道:“素問,快去拿藥來,給大少爺上藥!”
“不用了,我沒事!”謝子安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感覺不到疼,大概是心疼更讓人難以忽視吧。
謝晚晴皺眉,道:“流血了,還說沒事?哥哥,你何苦作踐自己呢?”
“我是為你,為我們,感到不值!明明他是我們的父親,最應該守護我們的人,為什麼偏偏一次次地傷害你?”謝子安真的不懂。
謝晚晴道:“因為他要的太多了,他更珍惜自己的仕途,更珍惜謝家的富貴,因為他這一生都在為那些名利而活!”
謝子安問道:“你不難過麼?不傷心麼?”
謝晚晴卻隻是淡淡一笑,道:“有用麼?他到底已經做出了選擇,你我都無法改變,傷心也好,難過也罷,都應該給值得的人,值得的事,他在我心裏,早就不值得了!”
謝子安看著謝晚晴,那眼裏淺淡如水的柔光,絲毫沒有憤恨,也沒有痛楚,隻是淡淡的,幾乎沒有絲毫情緒。
“明日要開堂了,不知他會是如何的表現!”謝子安喃喃道。
謝晚晴微微笑著,道:“也許會恨我們吧!”
謝子安驚詫了片刻,又苦笑出來,道:“你才是真正了解他的人!”
“哥哥,你也不必難過,早些休息,明日還要去衙門!”謝晚晴勸道。
謝子安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好,你也去休息吧!”
兩人各自回屋,卻都無人入眠。
謝晚晴回來的時候,軒轅玨早已在屋裏等她了。
“你怎麼來了?”謝晚晴問。
軒轅玨道:“來看看你!”
“我沒事!”謝晚晴笑著回答,她大概知道,軒轅玨必然也是聽到了消息,怕她受不住,才過來的!
軒轅玨看了看她,道:“沒事就好!”
“那你……回去吧!”謝晚晴有些無措地道。
軒轅玨搖頭,道:“你先睡,睡著了,本王就走!”
“你在,我睡不著!”謝晚晴無奈地道,她哪裏習慣被人看著入眠。
“你真的不打算再回謝家了?”軒轅玨問。
謝晚晴笑著道:“當然要回,但那時的謝家,定然不再是現在的謝家!”
“你的意思是,要扶持你哥哥謝子安執掌謝家?”軒轅玨問道。
謝晚晴點點頭,道:“先破而後立,謝家原本也是書香門第,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也沒有如此齷齪,祖母和父親鬼迷心竅,利欲熏心,才讓謝家變成了今日這般汙穢不堪,隻有毀了這樣的謝家,才能重建一個嶄新的謝家,哥哥有這個能力!”
“你哥哥……可並不如你想的那般單純!”軒轅玨忍不住道。
謝晚晴皺眉,道:“不許你這樣說哥哥!”
軒轅玨輕咳一聲,道:“本王不是說的那個意思,而是說……你哥哥手中的力量,比你想的要複雜的多!”
“無論他手中掌握著什麼,他的心都不會變,他和我父親不同,絕不是會被權力和名利左右,迷失自己的人!”謝晚晴篤定地道。
世人追名逐利,卻往往忽視了名利本身隻是手段,而非目的,繼而被名利所左右,甚至為此連本心都迷失了也不自知,淪為了名利的奴隸。
但是她始終相信,謝子安是不一樣的,他的心裏有著最純澈的一片地方,縱然他身處黑暗,也心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