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官不悅地用筆敲了敲桌麵,示意她們嚴肅點。
兩位年輕的審訊員吐了吐舌頭,正襟危坐靜聽下文。
顧適楠覺得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咬牙道:“我現在還懷了他的孩子。”
“顧適楠,說得詳細點,你懷了誰的孩子?”趙警督複問道。
審訊室外
顧裏一頭霧水地坐在審訊室外的長椅上,不時地掏出手帕擦汗,下午剛從外麵回到辦公室,屁股還沒騰出時間坐到椅子上,即被鍾秘書一通電話傳到這裏,如今整整兩個小時過去了,眼看著日漸偏西,他對裏麵的情況一無所知,既不知道女兒為什麼會從喬家被帶到這裏,更不知道她在喬家發生了什麼事,打從昨晚他知道女兒懷上喬大公子的孩子,他的精神一直處於亢奮狀態,顧家是光耀門庭還是史海沉鉤在此一搏!暗暗祈禱神經大條的女兒,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整出什麼亂子來,傷害到肚子裏的外孫。
顧準急匆匆地趕來,顧不得擦一把滿頭的大汗,氣喘籲籲地問:“老二,怎麼回事?小楠好端端的怎麼來這兒了?”
顧裏抬起屁股往旁邊挪了挪,從襯衣口袋裏掏出香煙,抽出一支點上,深吸一口道:“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唯一的線索她是從喬家直接帶到這兒來的。那幾個辦案的小崽子口風嚴得很,多一個字也問不出來。我提出先見一見小楠,他們請示半天,哼哼哈哈地答複說,要等到裏麵的審訊結束。哥,你說孩子犯了什麼逆天大法,非要弄到刑警隊來審訊?這不是欲蓋彌彰是什麼?”七尺男兒說到最後,語音竟帶著絲絲哽咽。
顧準回頭看了下四周,“小點聲,現在不是發牢騷意氣用事的時候。”沒有了與人博弈的王牌,其它一切都是泡影,這點道理還需要人時刻耳提麵命地點醒嗎?
一位紮著高馬尾的年輕文職人員,抱著一摞卷宗經過他們身邊,駐足嗬斥道:“把煙滅了,想抽前麵左拐吸煙室。”
顧裏早已窩了一肚子的火,聞言騰地從椅子上竄起來,“你……”
顧準急忙把欲要發作弟弟按回到椅子上,這個時候跟一小丫頭片子較的什麼勁?想法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末要緊!
顧裏掐滅手裏的香煙,低聲問:“小楠進局子這事,爸知道嗎?”
“我沒告訴他,小楠她媽和你嫂子我也沒讓她們知道,免得女人們壓不住事,南哭北嚎地再鬧出點什麼事來,就更加不好收場了。不過,今晚小楠若是不回家肯定瞞不過去。再有半個小時就下班了,當務之急趕緊想辦法先把小楠從這裏弄出去!你和韓老二不是同學嗎?我打聽過了,他現在負責刑警這一塊,你打個電話問問他什麼情況?”顧準不失冷靜自持地說。
顧裏有些遲疑,“我跟韓樹光也沒什麼深交,小楠這忙他還真不一定肯幫。”
顧準抬臂看了下腕表,催促道:“這眼瞅著就到下班的點,沒多少時間了,總不能讓小楠在拘留所過夜吧?碰一頭看看吧,張嘴三分利,幫不幫讓他自己掂量。”看樣子兄弟倆真該檢討一下,在官場上廝混了大半輩子,還真沒交過幾個兩肋插刀的過命朋友。按說他們兄弟倆好歹也是兩大清水衙門裏的一二把手,與各大局的掌舵人麵上的交情還是有的,今天出這麼大的事,公安口上沒一個人提前跟他們透露下口風,一連十幾通電話撥出去,半點有價值的信息沒探聽出來,個個在電話裏哼哼唧唧避之唯恐不及。
顧裏也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思慮再三調出號碼撥了出去。
顧準走到窗前,極目遠眺西邊光芒逐漸暗淡的一輪紅日,心底的悲愴紛至遝來,他覺得顧家猶如這日薄西山的太陽正在走向沒落。他不明白顧家世代子孫,為什麼每一個人的仕途之路都走得極不順遂,是被人詛咒了還是上蒼有意要絕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