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戰火下的苟延殘喘(1 / 2)

酒臭味夾雜著汗餿味和含糊不清的夢囈撲麵而來,我知錢桀是酗酒了,精衛手無縛雞之力隻得驚慌不已的看著,我拿著反手握住匕首,待錢桀上前來,隻狠狠在他後腦勺使勁兒一磕。

錢桀悶哼一聲,如隻僵蟲般躺在了地上,精衛餘驚未了的發著抖,我瞥了她一眼,“抬著丟出去罷!”

她雖還有些餘悸,到底有我在,也就不那麼害怕了,隻和我一起頗為厭惡的將那錢桀抬了出去,兩人又簡易擦了把臉,還覺房間內臭烘烘的,最終卻也因抵擋不住困意而迷糊過去。

次日醒來時,錢桀身上那一股酒臭氣還未能消散,便欲喚我們上路,我聞不慣他身上臭氣,端了精衛將將盥洗過的水盆便澆了他個滿頭滿身。

“臭婆娘,大早上的就發瘋不是?爺爺我脾氣好不愛和你計較,你就真當爺爺沒了脾氣不是?”錢桀叫囂著便卷起了袖子,欲與我動手模樣。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將種公豬潑醒,夜裏不知會不會又酗酒而來到處拱人了,也不嫌自己醜得慌。”

精衛卻是耐著性子和脾氣道,“恩公昨夜貪杯,還是好生洗洗再上路罷!”

“嘁!”錢桀頗為不滿的嗤了口氣,兀自嘀咕了句,“女人家就是麻煩。”卻也乖乖去洗了澡。洗澡前,錢桀告知精衛,我們那玉玦雖然值錢,但買馬已經幾乎花得差不多了,之後的路上他也沒錢,問我們是否有些值錢的可以典當。

精衛幾乎是憤憤然的跟我說的,“我們一路上對這人客客氣氣的,可是他是否也有些太無賴了?”

買馬花了錢嗎?我細細的思索著,玉玦出門之時我隻是隨意佩戴的,並非什麼特別值錢之物,能值三匹馬卻也出乎我的意料了。

到底是亂世,馬匹就是移動的財寶,如若是盛世光景,就不該如此了,一塊兒玉玦,隻要成色上好,那便是難以估量其價值的。黃金有價玉無價,可見若是一塊極佳的玉,加之名工匠之手精雕細琢,那價值當真不可估。

亂世年代,誰人手裏會留著錢去買多了那些能看卻不能實際用的東西呢?

這麼想來,沒錢了倒是正常,我將之前破損的步禁翻了出來,清洗一番,那絲帛雖好,但到底也掛了絲壞了,勾得淩亂不堪,原本精致的繡花也不見,倒是穿在步禁上的兩顆大珍珠成色還不錯,我便摘了下來藏於貼身襖兜內,謹防不備之需。餘下的多是些銅雕小件,和一些我並不識的碎珠子,左右尋思著這步禁並非特別好的物什,我摘了珍珠便也再沒要其他了。

我並未和精衛解釋,讓她對那錢桀印象壞些也不無好處,到底錢桀此人頗為浪蕩了些,精衛這丫頭向來老實慣了的,頭一回遇著這種吊兒郎當的人物卻是有些不知所措了。那錢桀無意的調笑,經常能逗得精衛麵紅耳赤的,精衛不經人世,哪能曉得男人的花言巧語,還是離這樣的男人遠些才好。

帶了些饢之類的幹糧,我們才得以繼續上路,這一路避開了原本我們設定的返秦大道,而是幾近貼著戰火的邊緣遊走。

往前行進了三日,又見村民逃遠戰火,攜家帶口的,連帶著家裏饑瘦的家禽也拴著腳帶著,偶有稍富足些的便趕著騾子,皆往山林中逃竄,亦或往遠離戰火紛飛的城鎮上躲避著。

錢桀看著這些村民,忽而扭頭對精衛說了句,“知道嗎,我小的時候也是如此,跟著爹娘一起逃生,結果脫離了隊伍,故而小小年紀便學著一個人在外頭打流了。到如今,也成了個浪人般,居無定所。”說著,錢桀喃喃著念叨了句,“有時,我真覺得,亂世之中,浪人並非是無家可歸的,反是因流浪而免受災害的福蔭。”

錢桀說話時,頗為漫不經心模樣,我當時聽著便也一笑而過了,並未當真。

當晚,宿在一村民家,原本一個百餘口人家的小村,如今到了飯點兒,卻依稀隻見兩三道炊煙。我不知這是到了什麼地方,也無心去記著,隻記得夕陽下那小女孩兒紅皴的小臉,端著一碗幾乎可數殘渣的“粥”水,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們的模樣。

那小女孩兒饑瘦得很,偏生的一雙眼睛生的十分黑潤光澤而水靈,這一雙如寶石般的眼,嵌在一形容枯槁瘦弱的身軀上,看著如死屍不甘了盡餘生的模樣,當真讓人有些心疼。

“小孩兒,你家大人呢?”錢桀跳下馬,頗為寵愛的摸了摸小丫頭的頭。

小女孩兒掙開來,退後了幾步,頗有些警惕的看著我們,“我們家沒有大人,隻有我和我阿奶了,你們別再抓人了,爹爹和爺爺都被你們抓走了,娘也被你們帶去做夥工了,難道你們還想帶我家阿奶走嗎?或者是要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