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在外吃頓飯,竟然也能遇見,阿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應該是長途飛行回國,韓愈尚未來得及好好休息,所以看上去,精神並不太好,但有些氣質是與生俱有的。
休閑裝束,因為私下聚餐,所以黑發並未經過打理,略顯閑散,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冷漠之餘跟人生生拉出了距離感。
餐廳那麼多人用餐,原本韓愈並不會注意到阿笙,但侍者應該之前把她在這裏用餐的事情告訴給了餐廳經理,所以經理在迎韓愈走進餐廳時,似是對他說了些什麼。
一定是說了些什麼,要不然韓愈不會那麼精準的看向她。
僅僅隻有短短的兩秒鍾,韓愈已經移開眸子,神色如常,在侍者的帶領下,和身後幾人一同走進了包間。
阿笙端起麵前的水杯,看著窗外,喝了一口杯中水,涼了。
“顧小姐,請問您要吃些什麼?”侍者在一旁輕聲詢問。
外麵有人舉起手虛放在頭頂上方,步履也變得急匆匆起來,阿笙放下杯子,有些答非所問:“下雨了。”
侍者一愣,轉眸望去,誰說不是呢!外麵不知何時竟下起了小雨。
……
雨水沒有停歇趨勢,阿笙飯後再看窗外,那雨竟是越下越大。她覺得有點麻煩,聚餐前,她讓司機回去了,因為不確定和許曉吃飯到幾點,司機大概請示過陸子初的意思,那人應該是放行了,要不然司機也不可能開車離去。
現如今,阿笙想歎氣了。
坐了一會兒,喚來侍者結賬,卻被告知,韓愈已經替她買單了。
阿笙覺得這餐廳不能繼續待下去了,起身離開,在餐廳裏麵不覺得,出去了方才察覺那雨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雨水砸落在地麵上,竟是水花四濺。
冬天雨水陰濕,將街道渲染的濕漉漉的,阿笙一邊圍圍巾,一邊查看著來往出租車與餐廳之間的距離。
一把傘舉到了她的頭頂,阿笙睫毛顫動了一下,沒有側眸看他,但這人是誰,她是知道的。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語氣很平淡。
阿笙拒絕:“不用。”
他站的位置正是風口,他沒來之前,阿笙隻覺得冷,他站在那裏之後,反倒暖和了許多。倒像是在特意為她擋風。
他沒說話,招手示意下屬走近,似是讓他叫一輛出租車開過來。
“不用。”
阿笙這次聲音比較大,於是下屬疑惑止了步,韓愈更是抿緊了唇:“夫妻一場,外麵又下著雨,你覺得我會眼睜睜看著你冒雨離開嗎?”
阿笙開口:“韓愈,我們已經離婚了。”
“離婚,難道就不能存有半點以往情分嗎?”他把傘遞向她:“傘你拿著。”
阿笙沒接,平靜道:“聽說你涉嫌違規貸款。”
韓愈看著她,眼眸中閃過一抹光影:“我以為你會很希望我出事。”
阿笙終於看向他,撞見他那雙深邃的眼眸裏:“兄弟殘殺,何必。”
韓愈笑了一下:“我沒把他當弟弟,他也沒把我當哥哥,哪裏稱得上是兄弟殘殺?他這麼陷害我,其實跟我當年陷害他沒什麼不同,你來我往,很公平。”
過了一會兒,阿笙忽然道:“子初手上有幾份文件,每一份都足以讓你身敗名裂。”
那些文件韓愈是知道的,陸子初也從未向他隱瞞過文件的存在,但聽她出口,韓愈眸子是柔和的:“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阿笙輕描淡寫道:“這本不是什麼秘密,一切已成定局。我要說的是,他在文件尾頁簽字後,又拿鋼筆劃花了名字,他有過掙紮,有過焦躁,對你心存怨憤的同時,畢竟是存了幾分以往情誼。所以你說,他沒把你當哥哥,我不認同。”
她把傘推向他:“這傘,我不能拿。我不幫你說話,你也無需為我遮風擋雨。”
“阿笙——”韓愈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一起包住傘柄,眸光沉寂:“這場局,他計劃已久,走到今時今日這步田地,我無話可說。這次回國,我自己也知道凶多吉少,就算以後等待我的是牢獄之災,能看你一眼也是很好的。”
阿笙幾欲掙開手,卻被韓愈握的很緊,阿笙不動了,話語冷淡:“我隻想要簡單的生活,而你,給不了我簡單。”
韓愈問:“你要的簡單是什麼?”
“子初和孩子。”
韓愈手指一顫,鬆手了,傘從他們手中滑落,被風一刮,連續翻飛到了台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