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放下,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們(2 / 2)

圍繞辭職談話很簡短,她說,他聽,通話時長還不到一分鍾。

——辭職也好,留在盛景,屈才。

——不管做什麼,去什麼地方,一定要事先告訴我。

——不要讓我找不到你。

陸子初不知道,顧笙給他打這通電話的時候,已經打算離開杭州了,當一顆心無波無瀾,心靜如水,其實不管她在哪兒,都是一樣的。

離開杭州前,她把家裏的花花草草全都送給了章小貝,傻姑娘一直在抹眼淚,她緊緊抱著顧笙:“不能不走嗎?”

阿笙輕輕拍著她的背:“小貝,你曾問過我,我的理想是什麼?我當時沒有回答你,不是矜持,而是不知道我是否還有理想。但我現在很確定,我的理想不在杭州。”

“在T市嗎?”章小貝吸了吸鼻子,她在那一刻忽然想起了陸子初,也許那裏才是顧笙真正想去的地方。

沉默了片刻,阿笙說:“我還在尋找。”

11月19日,阿笙請章嘉和樂樂吃飯,對於阿笙要離開,章嘉出奇的沉默,飯後帶樂樂去遊樂場,阿笙陪樂樂坐旋轉木馬,小孩子很開心,在阿笙胸前,衝章嘉不停的揮手。

章嘉笑了,眼睛卻有些濕,他們仿佛是一家人。

在顧笙家裏見到陸子初之後,章嘉就知道顧笙離開杭州是早晚的事,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對待樂樂,顧笙很縱容,見孩子額頭上都是汗,她會掏出濕巾蹲在地上,細心的幫樂樂擦拭著。

擦拭間歇,樂樂朝她嗬嗬的笑,她見了,嘴角笑容淺淺。看的出來,她是真的很喜歡孩子。

章嘉站在一旁,含笑對她說:“將來,你一定會是一位好母親。”

阿笙溫溫的笑,把紙巾攥在手裏,眼眸裏的光恍如事過境遷。

陸子初離開杭州第四日,阿笙回了一趟老家。深夜,她躺在硬臥下鋪,一夜未眠,淩晨去了趟洗手間,站在車廂交接處,看著窗外朦朧的夜色,雙臂環胸佇立良久。

抵達老家是清晨,她把行李寄存在火車站,打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去了墓園。

隆冬季節,花店主人見有客人走過來,站起身的同時,下意識開口問道:“買白菊花嗎?”

“不,請給我三束向日葵。”

花店主人奇怪的看著顧笙,但還是包了三束向日葵遞給了她。

向日葵,希望之花。寒風蕭瑟,樹幹光禿禿的,墓園石階曲折,阿笙一步步踩上去,時隔半年,她終於有勇氣來到依依墓碑前,對她道一聲:“依依,我來看你了。”

有人在她之前來過墓園,小小的墓碑前,靜靜的安放著一束桔梗花。

阿笙靜立許久,桔梗花其實有兩種花語,一種是永恒的愛,一種是無望的愛。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麼反差這麼大的花語會出現在同一種花的身上,但萬千世界,並非事事都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墓園靜謐安詳,阿笙蹲下身體看著那束桔梗花,是誰送的?許飛嗎?

她把手中的向日葵放在桔梗花旁邊,掏出紙巾細細擦拭著依依的墓碑,動作很慢,很纏綿。

她抬手撫摸依依的臉,照片裏依依嘴角微微翹起,笑的寧靜,阿笙手指觸摸她的微笑,那抹笑是冷的。

無言坐了一會兒,阿笙轉身離去,身後似乎有年輕女子在喚她的名字,癡癡纏纏:“阿笙......”

狹長石階,寒風卷起阿笙衣擺,她沒有回頭,伸手抓緊胸前垂掛的玉佛,一步步踩踏而下,任由那聲音在她身後轉為寂然。

——依依,07年我女兒夭折了,我不該央求醫生把她抱到我麵前,讓我看她最後一眼。那一眼斷送了我六年喜悲。我對她懷抱著最殷切的希望,奢望把她生下來之後,能夠做個好母親,但我從未想到,有一天我迎接的不是她的新生,而是胎死腹中。她爸爸是那麼出色的一個人,我把她想象的太美好,以至於沒辦法承受那樣一個她。她是殘缺的,那樣的慘不忍睹,語言在她麵前隻會顯得很蒼白。你我從小一起長大,閨蜜一場,如果你在天堂見到我女兒,能不能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免她苦憂,賜她歡喜?依依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