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17日,《撲通》關機最後一場戲。

“燈光需要調整,兩位先坐在這裏準備一下。最後一場戲,爭取三條內通過,然後我們就去吃飯。”拍攝進度遠比想象中的快,眼看就要殺青,導演李在榮高興地說道。“對了,雅美xi,今天晚點回家,寅城xi不會生氣吧?”

宋雅笑:“生氣也沒用啊,作為演員一切還是要聽劇組的,不過他規定我晚上12點前必須回家,估計殺青後,我隻能去聚餐的地方小坐幾分鍾就得回家了。”

“啊......”李在榮有些失望,不過還是理解地點點頭,“那就早點回去,畢竟是有家室的人了,安全第一。”

李在榮走後,宋雅一邊喝水一邊翻開劇本,雖然劇情早已爛熟於心,但作為一名稱職的演員,她還是利用一切空閑時間將劇情在熟悉一遍,爭取節省膠片。就憑這一點,宋雅覺得自己完全有資格競爭年度韓娛圈最讓製片方感動的十大演員。

抬起頭時,宋雅發現對麵的薑冬元正一手托腮看著她笑。他穿著白色的襯衫,雖然身材發福了,但笑容亦如十年前初見時那般清澈幹淨,似乎那個倔強的像狼一樣伶俐的少年從未遠去。隻是眼角處多了一絲淡淡的皺紋。

“哥哥笑什麼呢?”宋雅把劇本合上。

薑冬元笑容又燦爛一些,抬手指指宋雅的眼角:“好像有皺紋了。”

嘿!他們倆還真是老朋友,注意的細節都一樣。“是啊,都三十歲了能沒皺紋麼。”宋雅裝作懊惱地歎口氣說。

薑冬元閉了下眼睛,然後又睜開,像剛睡醒的一隻貓,細細打量著宋雅。過了一會兒,他說:“雅美,還記得嗎,曾經你答應過我一件事。”

宋雅一臉茫然:“什麼事?”

“仔細想想。”

宋雅歪頭想想,大腦裏還是一片空白。“想不起來了,哥哥還是明說吧。”

薑冬元有些失望,不過宋雅的反應似乎又在他意料之中。她怎麼還能記得那件事呢?十年了,她早已不是當年初出茅廬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她現在是yaa·宋,全世界最有名的女演員之一,她還創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影視界旗下藝人均是影視界備受矚目的新星。他們一個人的收入就是薑冬元這種老前輩的數倍。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灘上。

有時啊,薑冬元真恨自己早出生了十年,也恨自己成名太早,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時光倒流,或者老天再給一個機會,讓他在事業發展的前幾年走的慢一些,走的踏實穩健一些,鍛煉出一顆大心髒,省得像現在這樣不上不下,明明挺大歲數了,卻對未來越來越迷茫。

看著麵前一臉懵懂的宋雅,薑冬元低頭笑笑,才開口說:“忘了嗎?當年拍《狼的誘惑》時我們打過一個賭,如果金泰均導演看出你點了增高鞋墊,你就答應我一個條件。”

啊!那件事啊!宋雅順著薑冬元給出的思路很努力地想了想終於想起來了。當年,她個子矮,覺得和薑冬元站在一起沒有氣場,所以很不專業地墊了一個增高鞋墊,然後就被金泰均導演發現了,幸好金泰均脾氣溫和,不然當時自己一定會挨罵。“我想起來了。”宋雅覺得當年的自己好荒唐,哪裏是什麼影後轉世,簡直就是一個門外漢,“好像哥哥當時並沒有提出什麼條件。”

“嗯。”薑冬元笑著點點頭,很高興宋雅回憶起了從前,那就夠了雅美,隻要你還記得就好。“我就是想問問,如果現在我要你兌現承諾,你答應嗎?”

“可以啊。”宋雅頷首,不過很快又警覺地眯起了眼睛看著淡淡微笑的薑冬元,“哥哥要提什麼條件?不會......要搶親吧?”

看著她害怕的樣子,薑冬元仰頭輕笑,陽光映著眼角淡淡的細紋,像是刻在時光裏散不去的印記。

宋雅看著薑冬元,也跟著笑了。“自從進組後,還是第一次看到哥哥笑得這麼開心呢。”

“是麼?”薑冬元一愣,然後搖搖頭自嘲道:“年紀大了,開心的事就少了。”

宋雅皺眉,剛要說點什麼隻聽劇務跑過來說:“兩位前輩,最後一場戲,三分鍾以後開拍。”

“好的。”宋雅與薑冬元同時說,及時從剛才的私聊狀態中抽離出來,各自醞釀著情緒。《撲通》不是順拍,最後一場殺青戲的劇情是男女主人公得知兒子患有早衰症後,回到家裏不知所措,隻是在夕陽中麵對麵而坐,連歎息都覺得無比奢侈。在場記喊下開始後,鏡頭先是對準窗外的夕陽,金燦燦的,映著天地,也映著大秀與美羅疲憊又無奈的臉。兒子得了罕見疾病,讓兩個年輕人不知所措,尤其是美羅,作為母親,她更多是自責,自責當初應該聽從家人建議,不冒險生下這個孩子。如果他不來到這個世界,也就不用受這些痛苦。美羅忽然覺得生活好殘酷,劫難一樁接著一樁。

就在這時,大秀從後麵輕輕抱住了美羅。

夕陽映著他們,就像映著兩尊神情肅穆的雕像。

他們眼中注滿哀傷,望著遠處的落日,似乎覺得整個人生也落幕了。隻是,大秀的眼中還藏有一絲堅定。那是作為男人,作為家庭頂梁柱應有的使命感與責任感。

“如果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他說。

美羅搖搖頭,被夕陽映紅的雙眼中,絕望大於傷心。

“都是我的錯。”他用力抱緊了她,溫暖的氣息圍繞著美羅。“都怪我當年一時衝動,才造成今天這樣,但是美羅,我不後悔。我愛你,也愛兒子,我們一起陪他麵對未來好嗎?勇敢一些......”

“卡!”

隨著李在榮一聲令下,《撲通》正式殺青。工作人員們開始歡呼,宋雅與薑冬元先是相視而笑,然後輕輕抱住了對方。宋雅穿的是平底鞋,還和從前一樣,隻到薑冬元前胸的地方,對了,前幾天上網看到粉絲們說這是最萌身高差。貼著薑冬元溫暖的胸膛,隔著薄薄的衣料,宋雅聽到了他平穩緩慢的心跳,他低沉的聲音就在這一刻從胸腔裏躍進了宋雅的耳朵。“雅美,答應我,要好好的愛寅城,他很愛你,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愛你,所以對他好一點,行嗎?”

宋雅抬起了頭,眼睛亮晶晶地望著薑冬元,笑著問:“這就是哥哥的要求嗎?”

“嗯。”薑冬元點頭。

宋雅咧嘴露出兩行大白牙,說:“放心吧,我會好好愛他的,一生都對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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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撲通》正是殺青後,宋雅與趙寅城終於將婚禮提上日程。先是選婚禮舉辦地。本來想去海外辦,但是考慮到眾多好友檔期安排不開,最終小兩口將婚禮地址選在了風景宜人又靠海的濟州島。

而準司儀金西澈幾乎每天都要往宋雅家跑一趟,不為別的,就是想趁宋雅還是單身的時候多跟她膩咕一會兒,這樣愛吃醋的趙公子極為不滿,但是又不好說什麼,畢竟金西澈跟宋雅太要好了,又是婚禮司儀,趙寅城很怕惹惱他後,自己在婚禮上會被玩慘。不過,據他所知,自己那幫好兄弟已經開始策劃在他的新婚之夜鬧出一些動靜。為此他很是焦慮,他們到底要幹嘛?不會半夜爬到我們的婚床上鬧洞房吧?

相比而言宋雅則淡定地多。“爬就爬上來唄,到時候你跟他們一起睡不就得了。”

“那你呢?去哪兒睡?”

宋雅微微一笑:“世界那麼大,去哪兒睡不行?那天好多朋友都回來,隨便敲開一個門都收留我。”

好多朋友?趙寅城警覺地眯起眼睛。“具體指哪些朋友。”

宋雅摸摸他的臉:“乖,洞房花燭夜的事還是等洞房花燭夜那天再聊吧,現在我們先談談到底去哪兒拍婚紗照。巴黎、倫敦還是布拉格?”

在最開始,宋雅覺得結婚是一件特別簡單的事,不就是穿著婚紗請客吃頓飯嘛,但是真正走進來後才發現結婚真累。就拿拍婚紗照這一件事來說,就能吐槽個三四天。他們最終選擇在古堡林立的布拉格拍攝婚紗照,可是坐飛機到了那裏就開始下雨,好不容易雨過天晴,又變成了毒日頭。婚紗的材料很重,宋雅站在暴曬的廣場隻覺天地一片金黃,像隨時能爆炸。饒是皮膚熱的像著了火,但還是要敬業的對準鏡頭擺出各種美美的造型。而作為新郎,趙寅城的日子也不好過,除了忍受炎熱和越來越厚重的發膠,還要舉著宋雅和重達十公斤的婚紗擺出類似於雜技的高難度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