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查問(2 / 2)

莫征回來複命時十分沮喪,姚珠的事他隻查到些皮毛,而真正的有用的,卻一概沒有查到,阮雲卿難免安慰一番,又托莫征給趙青捎個口信,讓他在卷雲宮裏,再幫忙查查此事的細節。還有那方羅帕,至今都不知是何人送給袁佑薑的。那帕子一看就是女孩兒的東西,要說如今能與袁佑薑扯上關係的女子,也就隻有姚珠一個。

阮雲卿給趙青畫了個圖樣,讓趙青查查,姚珠是否喜愛用這樣的帕子,她的帕子上是否都繡有一枚薑果。

若袁佑薑與姚珠真是結成對食的夫妻,他們之間的關係自然非比一般,那方羅帕,也極有可能是他們二人的定情之物。袁佑薑對此物如此珍視,時常把玩,乃至上麵的繡線都褪了顏色,他還是珍而重之的妥為收藏,足見他對帕子的主人用情至深。

莫征領命去了,趙青也回話說,一定盡力而為。阮雲卿這才放下心來,把袁佑薑一事暫且擱在一邊。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新年過後,春日回暖,轉眼又是二月天氣。

阮雲卿自調入麗坤宮後,與宋轔見麵的機會也逐漸多了起來。除去每日夜間定時相會,宋轔來給魏皇後請安時,兩個人也總能見到。

魏皇後十分喜歡小裴,自他與阮雲卿被鄭長春調入皇後的寢殿當值後,他們兩個就常伴魏皇後身邊,做些傳話、奉茶的細致活計。

魏皇後每日的飲食起居都極為規律,她通常卯時起身,這之後便有各宮嬪妃以及皇子公主們前來問安。皇後多數時候都不與眾人見麵,隻派人出來答一聲知道了,便把人全都打發走了。隻有偶然心情好時,才會請人進來,或是閑坐一陣,或是奉茶一盞,說幾句閑話,各自散了。

魏皇後素來冷淡,通常也隻有孫婕妤、舒貴妃,和幾個親近些的妃子們方有此禮遇,其他人不是身份低微,就是魏皇後心中不喜,除去一些重大日子,實在躲避不開,她通常不會在麗坤宮中待客。

魏皇後的身份擺在那裏,她為人又嚴謹端正,不像宏佑帝似的,一抓一個把柄。入宮多年,魏皇後從沒出過差錯。太後病中,魏皇後更是在她病榻前一力服侍,端湯奉藥,比宏佑帝這個親生兒子還要孝順。如今太後病故,後宮中她身份最高,她與嬪妃之間隻要維持一個表麵上的客套,其他人也挑剔不得。

宋轔每日來麗坤宮問安。自上次中秋宮宴之後,魏皇後對宋轔的態度也大有好轉,請安過後,她偶爾也會留宋轔用早膳,母子三人和樂融融,阮雲卿看在眼裏,心中隻是高興。

宋轔對此卻警覺起來。阮雲卿進宮剛滿一載,對魏皇後的性情也不是十分了解。他那裏為宋轔和魏皇後和解,能像普通母子一樣圍桌吃飯而高興,可宋轔心裏,卻不由得陣陣發寒。他不得不時時刻刻強逼自己,不要被眼前的假象所蒙蔽,一舉一動都要多留個心眼,小心提防才好。

不是他不尊孝道,實在是魏皇後過去的所做所為,讓宋轔心中難以信任。試問一個從小都對你不聞不問的人,突然在一夜之間態度大變,對你溫柔關懷起來,誰都得在心裏打上一個愣怔,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宋轔不是不想和母親和解,他從很小的時候,就盼著魏皇後對他,能如同對待宋軻一樣。哪怕不是那樣慈愛呢,哪怕隻是一句小小的讚賞,宋轔心裏都能歡喜上好幾天。

這樣的祈盼到底持續了多久,宋轔也記不清了。他隻記得,自從那次之後,他對魏皇後便冷了心腸,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他的母親恨他,而且那恨意如此強烈,強烈到魏皇後在他這個剛剛五歲的幼童麵前,都不屑於掩飾的地步。

宋轔苦笑一聲,也許從那時起,他就徹底變了吧。過去那個天真活潑的孩童,在一夜之間知道了什麼是仇恨和憎惡,也在那一夜之間,他徹底將他的心封進了厚重的硬殼裏。

他不相信任何人,不,確切的說,是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那一夜的痛苦至今還纏繞在他心頭,讓宋轔的一顆心變得脆弱而冷酷,他必需要如此,因為他不知道該向誰去訴說。用冷酷偽裝起來的麵具十分好用,宋轔再也不用擔心他受到傷害,然而,與此同時,他也徹底失去了做為一個活生生的人,所能體會到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