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貶黜(2 / 2)

宋軻不明所以,隻是看母親愁容滿麵,眉頭緊鎖,以為她是為太子的身體憂心,不由勸道:“娘別擔心,太子哥哥是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逢凶化吉,早日醒轉。他還答應教我騎射工夫呢,一定不會食言。”

皇後勉強露出一絲笑意,輕輕歎道:“你哥哥自有他的造化,你隻要好好讀書,多跟你父皇和賀太傅學學治國之道,娘就安心了。”

阮雲卿站在窗前,越聽越覺得蹊蹺,皇後說起太子的口氣,和對待十皇子的口氣,簡直是天差地別。太子暈迷未醒,皇後卻好像並不擔心,不管是剛才和孫婕妤說起,還是跟十皇子談論,都是一副無關緊要,平平淡淡的模樣。魏皇後麵容嬌好,儀態端芳,平時說話也是這麼一副清冷口氣,十皇子沒來之前,阮雲卿聽在耳中,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後來十皇子進來,皇後見了自己的小兒子,那份溫柔寵溺,言語關懷,簡直像要從每個字之間蹦跳出來一樣,和剛剛說起太子時的平淡,實在是相差太多,讓阮雲卿不得不心生疑惑。

到底怎麼回事?

太子與十皇子一樣,都是魏皇後所出的嫡子,在太子出生之前的很多年裏,皇後接連產育,一連四個,都生的是公主。那時的舒貴妃已為宏佑帝誕下皇長子,若皇後再生不出兒子,按太/祖遺訓中所言,她的後位也即將不保。後來總算上天垂憐,皇後生到第五胎,終於喜獲麟兒,太子出生之時,舉國歡慶,連宏佑帝都歡喜非常。

按理說,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又因為此子,皇後在後宮中的地位更加穩固,於情天理,她都應該更加疼愛才是,為何到了如今,會出現這種不喜太子,卻偏疼宋軻的局麵?

難道是自己哪裏想岔了,才生出了錯覺?或者是因為在孫婕妤麵前,皇後才故意擺出那麼一副平淡的模樣?

阮雲卿想了半晌,還是想不通其中根源,前思後想,怎麼也不得要領,看著眼前的皇後和宋軻,母子二人和樂融融,阮雲卿不由替太子心酸:看來不管哪裏,都有偏心的爹娘,和不受寵的兒子。

當日收拾完一切,天色也暗了下來,阮雲卿和平喜打掃了茶室,這才從漱玉閣出來。

阮雲卿在前麵走著,平喜則跟在後麵,兩人沿著漱玉閣前麵的甬道慢慢前行,秋風襲來,空氣裏都是幹爽清涼的味道。

才出門口,王長安就領著兩個人走了過來,一見阮雲卿,早沒了前幾日那副客氣曖昧的笑容,他板著一張臉,揮手喝道:“阮雲卿,從明日起貶你回雜役房去!把腰牌交上來吧!”

那兩人聞言就往上闖,押著阮雲卿,一把把他身上的腰牌拽下來,推搡著往雜役房趕。

平喜心驚膽戰,不用問,這是肖長福見阮雲卿不肯就犯,才惱羞成怒,將他貶回了雜役房。若隻是如此也就罷了,隻怕肖長福心狠手辣,不會善罷幹休,阮雲卿回了雜役房,還不知要受多少折磨委屈。

路上還有不少太監宮女,此時已到戍正,皇後在用晚膳,太監宮女們穿梭過往,取東西、端食盒、送水、打扇,正忙得不可開交。

有不少人都看見阮雲卿被人押著,推推搡搡的往後罩房去。有人嗤笑暗罵,有人幸災樂禍,指指點點,都是一副看熱鬧的取樂模樣。剩下的則都漠不關心,瞧了一眼,就又低下頭去做自己手上的事情。

阮雲卿被推得一個趔趄,還沒站穩,身後的人就又是一巴掌過來,推得他險些來了個嘴啃泥。王長安拿拂塵杵著阮雲卿的後背,罵罵咧咧,一直罵到雜役房門口。

崔太監和周俊等幾個小太監正在小廚房裏忙活,聞聽阮雲卿被人貶了回來,急忙放下手裏的活兒,出門來看。

王長安指著阮雲卿罵道:“不識好歹的東西,肖公公抬舉他,他倒不把肖公公放在眼裏。這樣的小兔崽子,留著做什麼?換我就把你扔到浣衣局去,天天在冷水裏泡著,日日有洗不完的衣裳,兩日過來,就讓你知道鹽打哪鹹,醋打哪酸!也知道念肖公公的好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