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後(2 / 2)

明明救了自己,卻不想讓自己領他的情,阮雲卿不由笑了一聲,整了整身上的衣裳,道:“好,不謝你。”

平喜臉上一僵,轉頭就走,走出幾步,突然又停下腳步,轉回身來,輕聲道:“要謝就謝你哥哥去。他不讓我護著你,我也沒那個閑工夫亂使好心。”

這話傳進阮雲卿耳朵裏,無異於響了一個炸雷。

哥哥?是哪個哥哥?從趙青想到連醉,可他們幾人都與自己一樣,才進皇宮,跟平喜應該毫無交情才對。阮雲卿想了半晌,最後才想到,平喜說的,應該是阮寶生。

這真是沒想到的事,阮雲卿自進了麗坤宮,不過見了阮寶生幾麵,還都是匆匆而別,連話都沒說幾句。阮寶生對他也沒特別親熱,平平淡淡的,就像個無關外人一樣。在阮雲卿心裏,一直覺得這個堂哥是不待見他的。

沒想到,就是這個平日裏對他愛搭不理的堂哥,時刻留意著自己的安危,囑托平喜關照自己,並在最緊要的關頭暗中幫了他。

阮雲卿心中五味雜陳,心酸一陣,又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別人對他不好,阮雲卿心裏還自在些,一旦承了別人的好意,他竟不知如何應對才好。

匆匆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臉,阮雲卿跟著平喜回了漱玉閣。

皇後與孫婕妤在茶室中相對而坐,肖長福就站在皇後身後,一見阮雲卿,一雙眼立刻像勾子似的,直往阮雲卿的肉皮裏盯。

孫婕妤隻帶了一個貼身宮女,懷裏抱著剛剛五歲的十三皇子,坐在軟榻之上。

有宮女奉上茶果,平喜從內室拿過一張矮幾,擱在軟榻上,阮雲卿捧過茶盤,平喜將烹茶所用的風爐,泉水、貢茶等物一一在矮幾上擺好,跟著退後一步,悄悄拉了拉阮雲卿的衣袖,讓他上前為皇後烹茶。

阮雲卿微微一頓,他倒不是不會烹茶,隻是宮裏的規矩,這些細致討好,在主子跟前露臉的活兒,一般都是由有點資曆的太監們做的,他才剛來,平時一般都負責遞東西、打下手,單獨烹茶這樣的活兒,從來輪不到他。

果然,阮雲卿剛湊到矮幾跟前,拿起蒲扇,旁邊站著的兩個小太監就狠瞪了他幾眼,看那樣子,要不是皇後在場,他們非上來把阮雲卿揪下去教訓一頓不可。

阮雲卿沉著一口氣,他知道,這是平喜故意幫他,想讓他在皇後跟前多露露臉,萬一得了皇後賞識,肖長福也能顧忌幾分。

這麼做未見得有用,可阮雲卿還是感激不已。他拿起蒲扇,輕輕將風爐裏的火扇旺。爐裏擱的是銀絲木炭,燃著時帶一點淡淡的果木清香。火旺了,阮雲卿就在火上架起陶壺,揭開壺蓋,注入半壺泉水,將水煮開備用,先把飲茶用的兩個青瓷茶盞用滾水洗燙兩遍,各往裏撥進一匙碧玉銀針。

杯壁滾燙,茶葉一放進去,立刻焙出一股茶香,阮雲卿待茶香慢慢發散,空氣中的香味漸漸淡了,這才往茶盞裏續上滾水,洗一遍茶,倒掉後又續上水,捧給皇後品嚐。

阮雲卿這一套點茶的動作如行雲流水,幹淨利索,無半點凝滯,連平喜看了,都有些暗暗吃驚。阮雲卿點茶的工夫幾乎與他不相伯仲,手法也是一模一樣,一看就是平日裏看他為皇後點茶,偷偷學的。平喜素來冷淡,私下裏從不與人來往,也從沒在此事上指點過他,隻是看了幾遍,阮雲卿就能將此技學到如此地步,不得不說一聲難得。

果然,皇後還未開口,孫婕妤就先讚了一聲:“好!”

“還是皇後娘娘會調理人,這宮裏大大小小,個個都是能幹的。你瞧瞧,這孩子才幾歲啊,手底下就這麼利索了,再過幾年,那還了得。”

皇後也露出一點笑意,問道:“你叫什麼?幾歲了?”

阮雲卿急忙答道:“回主子話。奴才阮雲卿,今年十一歲。”

“哎喲,可憐見的,才這麼大點就進宮當差。”孫婕妤擱下茶盞,使了個眼色,跟她的宮女會意,忙從荷包裏摸出一個金錁子,遞了過去。

孫婕妤道:“賞你了,不值什麼,拿著玩吧。”

她此舉純粹為討好皇後,賞奴才金子,不過是為了皇後的臉麵上好看。阮雲卿一看便知,當下也不推拒,急忙謝了恩,恭恭敬敬地接過來,給孫婕妤行禮,又向皇後磕了頭。

皇後也笑了起來,“倒真是個懂事的,禮數也齊全。小小年紀,已是難得。你來宮裏幾年了,師傅是誰?”

阮雲卿一一答道:“來了三個月,師傅是崔喜崔公公。”

皇後點點頭,想了半晌,顯然是沒想起崔喜是誰,略略一笑,也就丟過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