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乍舌地問:“你為什麼要在這石壁上紮孔?”
他笑:“不紮孔就沒空氣,我就會悶死。那是楚元風對我的一次考驗,他把我扔進這石棺內,說假如我流著王血那麼必有感應,就無論如何不會死。”
“他瘋了!”我恨恨地低吼。五歲的孩子丟在這個密閉的石棺內和兩具屍體呆一起,居然說流王血不會死,我看這老頭是聽的那漢武帝時代得道求仙故事太多,以至走火入魔了。
高城冷冷一笑:“他瘋不瘋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關進來隻不過幾分鍾就開始胸悶了,那時人小根本推不開上麵的頂蓋,求生的本能在棺材裏到處摸,被我在其中一人的手中找到一把類似錐子的東西,也不管其它就開始使命敲。那東西很鋒利,連這種特殊的黑石都一敲就有碎屑出來,當時想若頂上弄出個洞來肯定會被他發現,不如化整為零,在不起眼的位置紮多幾個小孔。靠著這幾個孔,放空氣跑進來,等到他來察看時,我安坐在內,他看我的眼神除去驚異,還多了畏懼。”他頓了頓,若有所思地說:“也是自那時起,他對我的態度開始矛盾起來,時而摒棄如草,時而又恭敬如王。”
我腦中一熱,張手將他環抱住。他難得愣了愣,低眼來看我,與我仰視的目光凝望片刻後,隻在唇間似帶著眷寵地輕喃:“傻瓜。”卻沒有拉開我環著他的手,任由我就這麼從斜旁抱著他。我將額頭抵在他肩上,指間是他外套的衣片,緊緊的,帶著占有的。
心疼成一片,多少人曾在我還未來到他生命中時將他虧待!那些我無法參與的過去就到此為止,從今往後,我對天起誓:沒有人可以再對他苛待,假如有誰,我會以命相搏!
情緒沉定下來,目光再度斂向石棺內,仔細想高城帶我來看的原因。隱隱有個念在閃動,但又不敢確定,卻聽他自己說了出來:“玄屋而藏,以禮厚待,加上楚元風的話,如果說還有一種可能我在這世上有親人的話,他們或許是。”
“你是覺得他們是生下你不久後死的嗎?”
“不,他們早就死了,死了起碼五十年以上。”
我驚疑不已,死了這麼久怎麼還可能生下他?哦不,他剛才說是親人,那麼他們難道是他的祖輩?可高城很快否定了我的猜測:“在環境達到許可的情境下,胎兒在母體生存下來並不是不可能。我記憶中五歲時所看到兩人的樣子,尤其是女屍,除去沒有氣息外,麵色紅潤如睡著一般,甚至身體都好像還留有餘溫。應該是這具石棺裏封存了一種外界物質,致使他們能夠一直保留死前的狀態。”
“你意思是他們死在五十年或者更久前,然後……你在胎兒時期留存女屍體內那麼多年?”這是天方夜譚嗎?怎麼可能胎兒活在死人腹中如此多年?可看高城神色沉定若鶩,像是已然肯定了這答案。他不是會胡亂妄言之人,有這樣的結論就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且行為邏輯推理後的。
但我仍覺難以置信,第一次對他的理論產生懷疑,甚至覺得之前他提出的“試管嬰兒”可能性更大。因為以現代科技,通過試管配對的成功案例很多。起碼它要比石棺內封存某種介質,使得女屍能像正常人一樣養育胎兒要來的更靠譜些。首先,一個胎兒要存活,必須得需要母體提供養分,可母體都已經死了,停止了各項生理機能和新陳代謝,養分從何而來?
高城捏了捏我掌心道:“小竹子,你這狐疑不信的表情太過了。我們來計算一組數據:從我被關進石棺內到感覺胸悶氣短,時間至多三分鍾到五分鍾;之後我開始尋找工具,摸索大概有五分鍾左右;然後再去鑿孔口,錐子雖然尖銳鋒利,但以我五歲的體力起碼得鑿十分鍾以上才能鑿穿。那麼以此累加計算我在這個石棺裏起碼待了有二十分鍾。”
跟著他的思路,我有些眉目了:“所以你是想說在無氧環境下,你一個五歲孩童不可能撐過這麼長時間?”他點了下頭,“不單單是五歲孩童,哪怕是成年人在完全缺氧情況下,至多幾分鍾就會窒息而死。”
“那難道說這石棺內其實是有空氣的?”但論點一出來就覺不對,屍體在空氣下會被氧化腐蝕是常識,可若沒有空氣高城如何能夠撐過那二十分鍾?這完全是兩個矛盾的方向。
高城等我凝眉過去時才又開口:“現在想通了嗎?空氣隻有我在被楚元風丟進去時跑入少量,而這點斷然不足以影響那些保護屍體的介質。之後因為空氣耗盡使得我感覺胸悶,到此依照正常情形我隻會在那空間越來越氣弱,但事實不然。”他頓了頓,眯起眼凝著黑洞洞的石棺之內,緩緩道:“唯一能解釋這一現象的,就是在那一刻人的生理機能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