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邁出艙門那刻突然回首,想了想跑至高城塌前,隻輕推了他一下,他就睜開了眼。雖然仍有迷離,但目光一射掠到我臉上就翻身而起問:“怎麼了?”
我指了指操作台,“船板底下的監控黑屏了。”
他神色一沉,快速掃過一眼就起了身,越過我時順手拉了我一同邁出門。視線向下,看他寬厚的掌,心想此時他與我的思想一致了。本欲單獨去察看,可就在離門之際想到假若事情真有變,那僅靠我一人之力肯定不會是他們對手。而高城扯帶上我一同走,恐怕也是怕他若離開,而有人乘機而入來這對付我,所以還不如兩人保持在一起。
我邊走邊將之前觀察到的過程講述給高城聽,就在他領著我往謝銳船艙走時,腳步突然頓住。回轉的眸內已是一片沉色,他說:“不用下去看了。”拉我方向一轉,朝著洗手間位置而去,到了門前也不管是女廁,他就直接踢門而入。
一共有兩格小間,在踢開到第二間時,落景寒赫然垂倒在那,人已陷入昏迷。
外麵突然傳來什麼聲音,高城臉色一沉大步衝出,我彎腰探了探落景寒呼吸後轉身跟著追出去,卻在甲板跟前看到他凝身而站,視線落於不遠處。這時天已蒙蒙亮,露天的船板上已經積起了一層雪,但可見痕跡清晰。除去高城明顯的鞋印外,就是一道小了一輪的腳印,不用想也知是曲心畫了。
江麵上,一艘已然遠去的船影。剛才那聲音正是啟動的馬達聲。
一般輪船上都會配備一兩條急救用的皮劃艇,而那些設備放在哪,謝銳一清二楚。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逃脫,但我在思慮間回轉眸時,看到高城臉上的表情不由一愣,心念劃過,脫口而問:“難道是故意放他們走的?”移掠目光向後,以落景寒為餌?
高城蹙眉:“小竹子,要是真故意放人走我會用更好的方式,斷不會讓寒冒這險。”他有些不快地抓著我手臂往洗手間回走,但走出沒幾步就頓住,視線拉長。剛剛才微亮的天,仍然帶著迷蒙,甲板處還能因為雪的反照而亮一些,但長廊是有遮陽的,故而昏昏暗暗的。但那處一道特別頎長的身影卻很顯目,一眼就看出是阿蠻。
想想也是,謝銳與曲心畫的動靜如此大,怎可能逃過阿蠻的耳朵?他恐怕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隻是這次他吸取了前次教訓,隻默默觀望不再管閑事,也任由了兩人逍遙而逃。
高城一聲輕哼,拽了我入內。所幸落景寒並沒受什麼傷,單隻是被迷昏而已,他蘇醒過來後目光覽過我們就笑了,但卻笑得極其苦澀:“城哥,我輸了。”
我一怔,不太懂他這話的意思,下意識去看高城,隻見他一臉諱莫如深狀,口吻卻是淡的:“沒關係,輸了的還有我。”落景寒的眼中浮悲傷,他將手臂遮在了眼上,開口時語聲帶了哭音:“城哥,你讓我不要去,我不肯,總還想能夠回到從前,哪怕是體念我們曾經一起並肩的感情,他們也都不會再走這條路的。可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回不去了。”
我站在那看得心酸不已,眼眶也不由發酸,曾經的落景寒,多陽光的一個人,可這刻他卻哭得像個孩子,聲音裏是崩潰了的悲慟交加。
高城沒有說話,隻靜默地看著,即使仍然麵無表情,但我也體味到了他在難過。相信d組的這些人,包括秋月白或者阿月,曾經一度他都把她們當成同伴,賦予信任,可隨著歲月變遷,一個個都背叛、遠離、甚至是傷害。這痛我無法代替,隻能默默陪伴。
落景寒估計也是壓抑得太久,在又一次變故後絕然崩潰了。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他對曲心畫的情意誰人看不出?而與謝銳的兄弟情也是那麼深,這一天的黎明時分,他同時失去了兩個生命中重要的人,讓他如何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