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方形鐵盒(2 / 2)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整個人都麻麻的,曾因得知被他利用而滋生的各種怨念與惱意,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隻剩越來越沉的刺痛感,在心上泛濫而開。

突的一聲哼唧拉回了我偏離的神思,低頭間看到他星眸微眯,眸光掠向我。剛探過身去想問他感覺怎樣,卻又見他闔閉上了眼,原來他並沒醒,隻是無意識地睜眼。再不能拖延,終於在他褲帶裏找到了一把瑞士軍刀,以及一個類似於打火石一樣的東西。

瑞士軍刀與火是野外生存的基本工具,顯然他一早就有準備,也幸虧沒在湖中遺失。

打火石隻略一研究就將火點了起來,把軍刀的刀刃熏了幾分鍾後,再去將高城翻轉而趴。他身上的傷隻有兩處最重,一處是這後心的子彈孔,一處是肚腹那處的刀傷。隻略覺奇怪自己為何對剜刮腐肉並不陌生,或許在曾經某個時刻也做過此類事吧。

在我下刀的第一秒,就知道高城是徹底醒了,他那緊繃著的肌肉再明顯不過。但他趴在那一聲沒吭,連身體本能因疼而顫動一下都沒,直到我將腐肉全部刮除後,用刀在那果子上劃開一道口,想到什麼拋下一句“你等一下”,起身而走時一個趔趄,差一點一頭栽在地上。

我幾乎忘了自己左腿上還有傷,而之前一直在原處並不覺得,這一站起牽扯到神經,疼感就起來了。咬咬牙,扶著牆一瘸一拐地走,回來時手上拽了蘸過湖水潮濕了的黑綢帶。

也不知何時,他又將這黑帶子係在了我手上。我把它在湖水裏清洗了下,並沒絞幹帶回來,傷口必須得清洗一下才好上藥,否則還是會感染。等擦拭過傷處後,我才將果子的汁液擠下,再用手指輕輕揉開。整個過程靜默無聲,我也不矯情地去問他疼不疼,等到全部處理完後,將自己的外套脫下墊在了他身下。

隻穿一件單衣在這嚴寒天氣裏很冷,但也比他上半身光裸露著要好吧。

他翻躺而過時,眼睛已經清明地睜開了,灼灼盯著我。如此反倒令我有些不自在,比了比他肚腹處,幹啞地解釋:“你那裏的傷口也要處理下,你忍著點疼。”

由於傷處延伸進他褲扣之內,所以我勢必要去解開那皮帶。寧可他這時是昏睡或像剛才那樣趴著看不到他的眼睛,也比現在這樣灼灼盯著我強。沒等來他的回應,我隻當是默認了,低斂了目光去抽他那皮帶扣,心中在告誡自己不要被他所擾,可臉頰卻越來越燙。

但等傷口完全呈露時,我所有雜念盡斂,眉宇蹙緊了用刀去處理。雖然這處隻是刀傷,但傷口卻比後心的子彈孔要大,所以腐肉麵積也大,可能是真的疼,在上麵刮過時都能感覺到他身體在輕顫,卻從頭至尾都沒有出一聲。

等全處理完,我自己都已滿頭大汗。抬眼快速瞥了他一眼,發現他目光已經移轉向一側,順著他視線看過去,手上微頓。剛才打開了那幅畫並沒再折回去,就攤放在旁邊的地上。

他問:“是你打開的嗎?”

我默了下點頭。卻聞他下一句是:“從哪拿的不知道放回哪嗎?”

嘴角抽了抽,這語氣......但斂了眼他傷處,沒與他計較,移過去將畫又再折起裝進那塑膠袋裏並放回了小鐵盒內。聽到他低道:“下次要看必須經過我的同意。”

這回我忍不住出口反駁:“這畫是我畫的。”

哪知他挑眉:“那又如何?它保存完好的在我內袋裏,相信之前已經與你做過溝通,它屬於我了。不管原來出處是何,我已是它的主人,你未經我同意就打開,是不問自取。”

他當初那是跟我做溝通?根本就是惡霸地直接索要了去。現在反倒說得理所當然,我實在無言以對。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這惡劣的性子又突顯出來了。

轉念而過時釋然了,他再堅韌也是正常人,自然會感覺疼痛。嘴上沒哼一聲,脾性卻難免暴躁,情有可原吧。之後高城就很安靜了,熱度時有反複,我用黑綢帶為他擦拭上身去溫,差不多折騰到天亮時分才溫度降下來,他也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