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江市又落了一場大雨。
雨點劈裏啪啦地打在黑洋傘上,傘下的男人冷眼睨著匍匐在地的大肚婆,見她手指動了動,眼底又立刻添了幾分厭色。
“把她弄醒。”
一聲令下,身旁的黑衣男子大步上前,毫不留情地揪起女人濕漉漉的頭發,狠地一拽,沉重的身子便又重新回到了跪拜的姿勢。
這裏是西郊墓園。
墓裏葬的是傅景恒放在心尖兒上的女人。
而跪在墓前的,卻是他結發三年的妻子——程洛。
程洛吃痛轉醒,待看清來人後,起身便朝著那身影撲了過去.
“傅景恒,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越瑤的死真的和我沒有關係,明明是她——啊!”
還未等她靠近傅景恒,黑衣男子便猛地一推,虛弱的身子直直向後跌去,濺起一大片紅色的水花。
跪了三日,水米未進,加之剛才那麼一折騰,程洛的身體再也無法負荷,汩汩鮮血自身下湧出,隨著雨水蜿蜒流淌。
“我的肚子…好痛…”程洛艱難地撐起半個身子,向來平靜的一張臉上此刻終於浮現出了慌張與恐懼的神情,“景恒…救救我們的孩子。”
痛苦的神色落入傅景恒眸中,他的心微顫了顫,但轉念想到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竟逼得越瑤去跳崖,便立刻收起了救她的心思。
修長的雙腿微動,意欲離開,一旁的許特助卻有些慌了。
“少爺,少夫人即將臨盆,若是我們就這樣走了,隻怕是要一屍兩命。”
聞言,程洛已經涼透的心底燃起了一顆微弱的火苗。
她很清楚傅景恒對她的厭惡,但肚子裏的孩子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總不至於絕情到不顧孩子的安危……可終究還是她想多了,一道冰冷的聲音落下,將她再次推向了萬丈寒淵。
“那就一屍兩命好了。”
這句話仿若一道天雷直接劈中了程洛的心髒,疼的她無法呼吸,她從未想過傅景恒竟然絕情到如此地步;但隨即她的嘴角又勾起了一抹無奈的苦笑,仿佛是有些想通了——
何必怪他絕情呢,倘若他真的有那麼一點點的在意,又怎麼可能會叫她跪在這裏整整三日,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傅景恒就已經想要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一起給越瑤陪葬了。
但她偏不!
哪怕是踏出一條血路來,她也要保住她的孩子!
程洛將自己的身子靠在旁邊的墓碑上,才算勉強支撐著坐起來,她一手輕輕撫摸在了肚子上,“寶寶乖,你爸爸不要咱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