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霍修放下手裏的電話,站到二十三樓的落地窗前朝外看。轉眼間,他已經在斯弗裏達度過了第三個年頭。這裏的冬天要比西部區寒冷不少,但即便是在最嚴酷的日子裏,他也並不覺得有多難熬。
他是個很能耐得住寂寞的人——這從他幼時被一個人扔在冷冰冰的家裏一整天,卻依舊不哭不鬧就可見一斑。從小到大,他已經習慣於獨自一人解決問題,同時忍受寂寞。
他抬手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還有半個小時那家咖啡館才開門。這家咖啡館有個很有趣的名字,翻譯成中文大概是——蟄伏的狩獵者。一個咖啡館叫這麼個名字的確是有些奇怪,況且咖啡館的老板又懶惰,隻在每天五點到九點這個時間段營業,但這並不妨礙這家咖啡館成為附近最有名氣的一家——因為他家的味道實在是無可挑剔。
從這裏到咖啡館大概要二十多分鍾的時間,厲霍修隨手拿起一旁的外套,大步朝外走去。
下雪的路上車輛很少,厲霍修比預計的還要早到了五分鍾。好在今天咖啡館的老板心情好,早早就開門了,也免去他在車裏閑等。
厲霍修點了一杯黑哢之後,就坐在咖啡廳裏慢慢等。
這幾年他接手了厲家在國外的生意,每一天都忙得昏天黑地,經常連囫圇覺都睡不好一個。可即便是他這樣忙碌,厲兆山也總是不滿意,幾次讓他回國幫自己,厲霍修嘴上不說什麼,態度卻堅決。
對此厲兆山很是有些不滿,他實在是不理解他這個兒子為什麼一定要在斯弗裏達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待著?接手國內的生意不是更好?
隻是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像自己一樣是倔脾氣,想要做的事情別人怎麼勸都沒用,非得撞南牆了——不,就算撞了南牆估計也要再多撞幾下。在幾次遊說無果之後,他也就放棄了。不管怎麼說他也總有一天要回來的不是?現在他樂意在外麵自己闖蕩就隨他去吧!
厲霍修在咖啡廳裏一坐就是整整三個小時,他抬手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估計今天不會來了吧。
他站起身,拿起桌上已經涼透了的半杯咖啡朝外走去。這家老板懶,服務生也沒勤快到哪裏去,盛咖啡的杯子一律是一次性的,如果客人沒有喝完正好可以帶走,如果不想喝了——麻煩您帶到門口的垃圾桶那裏然後扔進去。
咖啡館裏側到前台的位置有一個拐角,因為角度問題視線全部被遮擋住。厲霍修的步子有些快,走到這個拐角的時候雖然聽見了外麵人的腳步聲但已經來不及了,那個人的速度顯然也很快,兩個人就這樣撞在一起。
厲霍修手裏喝剩下準備要扔的半杯咖啡直接全灑在了外套上。
“抱歉!”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厲霍修抬起眼,瞳孔微微一縮。
明天就是警部的周年慶,季寇肖剛和同事加完班正準備到常來的這家咖啡館要一杯咖啡,沒想到自己步子太快撞到對方,把對方的外套也弄髒了。而且——季寇肖看著對麵男人一張深沉表情的臉……對方似乎有些介意。
“抱歉!”季寇肖連忙又道歉一聲:“我沒有留意到對麵有人。”
厲霍修沒有開口,隻一動不動地盯著對麵的人。
季寇肖心裏咯噔一下,看這個表情是非常介意啊!
“我的外套髒了。”厲霍修依舊一轉不轉地看著眼前的人,順便伸出骨節修長的手在被咖啡弄髒的地方指了指,白白等了三個小時的怨氣終於完全發了出來。
“我很抱歉……”季寇肖的表情有些尷尬:“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幹洗費……”他有些猶豫,對方看起來明顯是收入非常不錯的樣子,隻那件外套就價值不菲,如果自己提出賠償幹洗費對方會不會覺得被冒犯?但對方明顯又是很介意的樣子,如果什麼都不說的話……
“電話,地址。”
“啊?”季寇肖一時愣住了,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