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的據點位置很好,背靠一條寬廣的河流。
這時候的河水和後世常見的汙濁河水還不一樣,很清澈,讓唐靜芸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銀臨市的郊區見過的清澈的溪流。銀臨之所以叫銀臨,最初的時候有一個美麗的傳說。據說那條穿過這個城市的河水宛如天上的銀河降臨人間,將那座古老而有韻味的城市裝點的愈發美麗。
後來,隨著唐靜芸的年紀漸長,銀臨也就漸漸見不到那條人間的銀河了,隻能夠存在於很多老人的口口相傳了。
那時候,天是藍的,地是廣的,水是清澈的,她可以在街麵上耍狠鬥勇,誰不知道那老唐家死的死,老的老,養出來一個跟個狼崽子一樣的丫頭?又有誰能夠料到,許多年後的今天,那個老唐家的丫頭長成了這個模樣?
唐靜芸靜靜的靠在大河邊的一個老樹上,蹲著,嘴裏嚼著草根,看上去跟個混混似的。
她從口袋裏摸出來響鈴的手機,不由挑眉一笑,“阿曄。”
另一頭的薑曄聽到這個熟悉的帶笑的聲音的時候,忍不住抿了抿唇,但是就算這樣也掩飾不住他不斷往上翹的嘴角。
“芸芸,我真怕你不接我電話。”
唐靜芸挑眉,“這就是你這麼多天都沒有給我電話的理由?”
“一半吧……”薑曄支吾了一下,“我想著時間長了,你的氣也就該消的差不多了,不然撞上你的槍口,讓你一直不跑回來怎麼辦。我總想著,你年紀比我輕那麼多,你要是在外麵玩野了,認識了別的更優秀的男人,以後都不願意回來了怎麼辦?我啊可是要守著你一輩子的呀。”
唐靜芸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笑罵道,“滾蛋吧你!這是變著法的讓我回國是吧?你明知道我唐靜芸這輩子就愛你薑曄一個,還跟我說這麼可憐兮兮的話。”
薑曄那頭臉上的笑容再也壓製不住,聽到唐靜芸那話的時候,整個人都一掃最近的陰霾,看上去晴空萬裏,“嗯,我知道。”
“嗯?!”
“我也愛你!”薑曄很識相的補上了這一句。
放在外人眼中,一定很難以想象那個鐵骨錚錚的薑曄是怎麼和人談戀愛的,連一句柔和的話從她口中吐出都覺得違和,可偏偏在知情人眼中,這兩人的相處肉麻無比,簡直時刻都在讓人眼瞎。
唐靜芸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左手的無名指,上麵是一個戒指,她眯眼輕笑,“放心,婚戒我都帶著呢,沒打算和你鬧離婚。要是和你離了,我從哪兒再去找一個有貌有勢又疼我的男人?”
薑曄那頭卻沉默了很久。他問她,“你進去的時候,是不是已經做好了出來就和我分開過的打算?”
唐靜芸臉上的笑容一滯,然後慢慢的,那堆起的笑容歸於平淡,讓她的臉看上去格外的平靜。
有清風劃過她的臉,她告訴他,“薑曄,你知道的,我這個人雖然精於算計,為人品格低微,可是我很看重這一份感情。我愛過你,濃烈而深沉,就好像全世界千萬人中那一眼,我隻要你。可是薑曄,有一點你還真看透我了,我這人還真有那麼一點喜新厭舊。”
說這個的時候,唐靜芸給自己點了支煙,神情冷淡中透著寧靜。
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熱愛世俗名利,卻從不讓自己無法抽身,好像隨時都準備著甩袖離開。世間萬般,她從中過,好像帶走了什麼,又好像片葉不沾身。很多人都覺得她身上又一種出塵的氣質,其實,那確實是她心思的一部分。
這時候的她,坐在樹蔭底下,一半樹蔭,一半陽光,帶著一種難言的仙氣和寧靜,那雙鳳眸半開半闔,少了往日的淩厲與氣勢,很祥和。
“你想要我做什麼改變?隻要你說,我都可以!”薑曄在電話那頭很認真地道。
唐靜芸彎起唇角,“聽我說完,薑曄,別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我隻是發現了一些問題,在這段感情裏一直都是我在主導,你好像太過卑微了,讓我有時候聽不到你的聲音,這會讓我忍不住懷疑自己。就好像在嚴家這件事上,我總是摸不清你的打算。”
“薑曄,愛情是雙向的,你可以更加理直氣壯一點,可以讓我犧牲一點自己來迎合你。不要把我捧的太高,這會把我寵壞的。”
薑曄心中一時間柔腸百轉,隻覺得自己的一聲銅皮鐵骨都要融化在那種酸酸甜甜的滋味裏,“我隻是習慣了,什麼都要自己扛,我隻是……忘記要和你商量了。”